晚上，邓父躺在床上问邓齂，“女儿把你叫进书房聊什么呢？”
邓齂就把女儿的话大概重复一遍，末了她叹了口气，“看到思瑶当妈，我才知道我这个妈当得有多不合格。”
邓父沉默地听完，他也跟着唏嘘，“我们那时候太难了。分了十平方的单间，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。来客人还得打地铺。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地方。”
“卫国和梅花恨我们。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。他们在乡下寄人篱下。”邓齂双手抱着胳膊，想到上海的一双儿女，心里也升出几分愧疚。
邓父只能安慰她，“没事的。现在孩子们过得都很好。思瑶跟他们的心结也解开了，远香近臭，未来就当个亲戚走动，也挺好。”
邓齂点点头，她也只能这么想了。
日子一天天地过，很快就进了五月份。
又到了水果成熟的季节，邓思瑶午休结束，邓父就摘好了荔枝，还给她剥好了皮，特地放冰箱里冷藏一会儿，看到她下楼，就端出来给她，“快吃吧。”
邓思瑶笑道，“爸，我最近有点忙，之前答应带开心果去果园摘芒果，到时候你带他们去吧。”
“就是你种的芒果地？”邓父还没去过呢，确实很期待。
“对！我交给别人管理，每年带孩子们去摘。”邓思瑶还给他分配任务，“今年的芒果大丰收，我答应让孩子们自己去卖芒果，你和妈看着他们。”
邓父闻言皱眉，“摆摊卖芒果？”
“对！”邓思瑶笑道，“锻炼他们的语言能力。”
邓父觉得不合适，“在路边摆摊，到处都是车。那摩托车速度那么快，万一撞到他，那就不好了。”
“你把我公婆也带上。”邓思瑶不以为然，“不要去市区，就去拆迁安置房那边。你们四个人看三个孩子，应该没问题。你们保护他们安全就行，不要替他们卖。”
邓父有些无奈，这么热的天，居然让孩子们顶着烈日去卖芒果，这就是亲妈能干出来的事儿，“你可真心疼孩子！”
邓思瑶丝毫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，笑嘻嘻道，“他们自己乐意的。”
邓父到底还是答应了。
正说著话，许老头带着天天过来了。
天天今年高三，今天是周六，正好放假。就过来这边看爷爷。
许老头带他过来，是想让邓思瑶帮忙拿主意，“这孩子马上就高考了，这不是要填志愿吗？不知道该报哪个学科。我就让他问问你。”
邓父看向天天，“他学的是文科还是理科啊？”
天天有点内向，“理科。”
许老头让天天坐在椅子上。
天天有点尴尬，就这么看着六婶吃东西，真的好吗？
邓思瑶还没回答，许老头先说出自己的判断，“我觉得学医好，这是个不会失业的行业。谁能不生病呢。”
邓父失笑，“学医当然好，但不是每个孩子都适合学医。学医很枯燥的，尤其许多东西都要背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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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学什么不枯燥啊。学习本身就需要吃苦。”许老头还拿自己认识的一位医生举例，“他在大医院当医生，一个月工资就有两百八，比打工强多了。”
邓父觉得他太武断了，“又不是所有医生刚毕业就能有这么多。更多的医学生还没学成，就大把大把掉头发。”
许老头看了他一眼，“你怎么跟我抬杠啊。”
邓思瑶见两人吵起来，打起了圆场，“你们别吵了。又不是你们选专业。得问问天天喜欢什么？”
许老头拍了拍膝盖，叹了口气，“就是因为他不懂。所以才来问你。你是老板，你应该知道未来的就业前景吧？”
邓思瑶看向天天，“你从小到大就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吗？比如说跳舞，画画，打篮球，下棋，你好好想想……”
天天想了想，摇头，“我喜欢吃。”
许老头一头黑线，扭头斥责起来，“一天天就知道吃！怎么那么馋呢！”
天天低下头，邓思瑶看向许老头，“爸，爱吃不是什么坏毛病。说不定他适合当厨师呢。你喜欢下厨做菜吗？”
天天摇头，“不喜欢。下厨太热了。”
邓思瑶无语了，这孩子没有特别喜欢的，“如果单纯从职业角度，我觉得学理比学文更有前途。天天学理，是因为他思维能力比较强。学医确实占有一定优势。”
许老头面露得意，朝邓父一笑。
邓父移开目光，不搭理他。
邓思瑶紧接话风一转，“不过学医是个很枯燥的过程。你看起来粗心大意，不适合学它。”
邓父扭头看着她，许老头也是吃了一惊，脱口而出，“你从哪看出他粗心大意的？”
邓思瑶指了指天天的衣襟，“年纪也不小了，吃个饭还能把衣服弄脏。当医生如此粗心大意，万一把手术刀留在病人肚子里，那等于害死一条人命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邓父忙不迭点头，就是！医生是那么好当的吗？
许老头看向邓父，又看向邓思瑶，“你不是向着你爸说话吧？”
邓思瑶见他怀疑自己，立刻收起笑脸，板起来，想要怼他一句“你不相信我，干嘛问我？”，还不等她开口，许老头摆手，“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。”
邓思瑶淡淡道，“一点也不好笑。”
天天睁著无辜的眼睛看着许老头，刚刚被?婶批评的羞恼都消散许多，毕竟爷爷都被?婶给批评了。
许老头尴尬不已，但还是耐著性子问，“那你觉得他适合学什么？”
邓思瑶也没跟他计较，真心建议，“学计算机啊。这个行业以后很吃香。他也不愁找不到工作。”
“计算机？”许老头眼里添了几分忧愁，“他这么粗心大意，那么贵的计算机被他弄坏了，怎么办？”
“至少他没祸害人命。”邓思瑶淡淡道，“以后工作了，被老板多骂几句，他的臭毛病自然就改了。”
言外之意，医院可没有人命让他祸害。
许老头居然无言以对，看向天天，“你觉得呢？”
天天觉得计算机也挺好，比学医有意思，“行啊。计算机不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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