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湖市滨江夜市的霓虹灯管在晚风中闪烁，林远穿着油渍斑斑的黑色T恤，脖子上挂著油腻的围裙，手里的烤串夹在炭火上发出滋滋声响。孜然粉混著汗水滴进炭炉，腾起一缕青烟，完美掩盖了他腰间的对讲机。

"夌哥，左边第三个摊位，"他低声说，目光扫过穿碎花裙的中年妇女，"卖冰粉的大姐每隔十分钟就会调整一次保温桶位置，刚好挡住珠宝摊的半个展柜。"

"收到，"夌建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，带着几分沙哑，"我这边修手机的生意不错，已经有三个顾客来问屏碎了能不能换。"他此刻坐在夜市入口的修手机摊前，老花镜滑到鼻尖，手里的镊子夹着根本不存在的零件。

这是他们第三天伪装侦查。林远扮成烤串摊主，摊位就设在珠宝摊斜对面；夌建国则化身修手机师傅，负责监控夜市入口。两人的袖口都缝著微型摄像头，实时将画面传送到派出所的监控室。

"注意看那个穿黑T恤的男人，"林远用烤串夹指向二十米外的身影，"他在饰品摊前停留了七分钟，却什么都没买，而且......"

"而且他的把肩比左肩高两厘米，"夌建国接过话头，"和监控里的步态一致。"

男人戴着黑色棒球帽，帽檐压得极低，走路时把膝微屈，前脚掌先着地的特征非常明显。林远注意到他左手提着个帆布包，包带磨损严重，露出里面的黑色塑料袋——和上次在刘三身上搜到的材质相同。

"他在等什么？"林远喃喃自语，目光扫过男人周围的摊位。今晚的夜市比往常更热闹，恰逢周末，人流如织，金饰摊前更是围满了试戴的顾客。

就在这时，男人突然动了。他走向金饰摊，途中在水果摊前短暂停留，拿起一个苹果又放下。林远的瞳孔微微收缩——他袖口的黑色塑料袋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戴在手上的白色袖套，和他的黑T恤形成鲜明对比。

"换了袖套，"林远低声说，"这是他的伪装手段，通过改变上身颜色混淆目击者记忆。"

男人在金饰摊前站定，假装看项链，身体微微侧转，挡住了摊主的视线。林远的手指在烤串夹上轻敲三下——这是信号屏蔽器启动的标志。果然，三秒后，金饰摊上方的监控画面出现雪花屏。

"行动！"林远对着耳麦下令，同时放下烤串夹，假装去买饮料。他穿过人群，目光始终锁定在男人身上，注意到他把手悄悄伸向展柜，指尖夹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——那是用来撬开展柜的工具。

就在这时，意外发生了。一个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突然跑过，裙摆勾住了男人的裤脚。男人猛地转身，林远趁机看清他耳后的皮肤——那里有块新月形的淡色疤痕，和张虎的入狱照片完全吻合。

"爸爸！"小女孩的母亲追过来，歉意地对男人笑了笑。男人僵硬地点头，耳后的疤痕随着动作微微颤动。林远心中一凛，想起刘三耳后的纹身——那可能是张虎的"标记"，用来区分团伙成员。

雪花屏持续了28秒，比前几次少了两秒。林远在心里默数，当画面恢复时，男人已经退到人群边缘，左手的帆布包鼓了起来。他转身走向夜市后巷，步伐比来时略快，但把膝的卡顿依然明显。

"夌哥，跟上他，"林远低声说，"我去查看金饰摊损失。"

金饰摊老板脸色惨白，展柜里的一条金项链不翼而飞，柜门上有道细微的撬痕。林远用镊子夹起展柜下方的黑色纤维——和前几次发现的尼龙布料一致，纤维末端还沾著少许孜然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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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孜然粉？"老板困惑地看着镊子，"我这儿不卖烤串啊。"

"是嫌疑人沾到的，"林远想起自己烤串时的动作，"他刚才在我摊位前停留过，可能是那时蹭到的。"这个发现让他心中一动：嫌疑人的行动路线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，很可能在作案前故意在多个摊位间穿插，扰乱侦查方向。

后巷传来脚步声，李建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："他进了吉祥公寓，没再出来。帆布包里的物品形状规则，像是首饰盒。"

"收摊，"林远果断地说，"今晚的线索足够了。"

回到派出所，技术科已经整理好监控录像。林远盯着屏幕，逐帧分析男人的步态：右膝每次弯曲到45度时会有0.3秒的停滞，脚踝翻转角度比左腿小10度，这些特征与张虎的病历完全吻合。

"更关键的是这个，"李建国调出金饰摊的近距离监控，画面经过修复，隐约可见男人撬柜时的手部特写，"他右手无名指戴过戒指，指根有明显的戒指痕，而张虎的旧档案里提到，他曾在左手戴过一枚骷髅头戒指。"

"左右手互换，"林远皱眉，"这是反侦查手段，故意混淆左右手习惯。但他没想到，戒指痕的位置出卖了他——右手戒指痕说明他常用右手作案，而之前的血手印是左手，说明他左右手都能使用，可能是左撇子伪装成右撇子。"

这个发现让案情更加复杂。林远掏出笔记本，在"嫌疑人特征"一栏写下：右膝旧伤、左右手伪装、团伙标记（新月形疤痕/纹身）、使用信号屏蔽器、作案前更换袖套混淆视觉。

"最奇怪的是这个，"李建国调出男人在水果摊的监控，"他拿起苹果又放下，看似随意，其实是在测试摊主的反应速度。苹果上留下了他的指纹，但......"

"但指纹和张虎的不匹配，"林远接过话头，"说明他戴了超薄手套，而苹果上的指纹是故意留下的假指纹——这是专业惯偷的手法。"

凌晨两点，会议室里的战术地图上贴满了便签纸。林远用红笔圈出吉祥公寓，又在旁边画了个问号："张虎只是个低级惯偷，哪来的反侦查意识？背后一定有更高明的人指点。"

"会不会是他之前的同伙？"李建国揉了揉眼睛，"那个在逃的老K？"

林远想起废弃工厂案中的加噸软体和境外联系，心中一凛。但此刻他只能将这个猜想暂时搁置，转而指向夜市的平面图："不管背后是谁，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的作案模式：每周二、四、?作案，每次间隔三天，目标都是高价值小商品，作案时间控制在30秒内。"

"明天是周?，"李建国看了眼日历，"他很可能会再次出手。"

"而且会选择更大的目标，"林远指向地图上的古董摊，"那里的玉器价值更高，监控更少，而且摊主是个听力不好的老人。"

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站起身。林远摸了摸口袋里的孜然粉包装袋，想起嫌疑人蹭到的那点粉末——有时候，最微小的细节，就是解开谜团的钥匙。

"通知古董摊老板，明天提前准备，"林远戴上警帽，"另外，给我准备一套修表匠的工具——明天，我要离他更近一点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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