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纺织厂的红舞鞋(下)(新书求加书架)(1 / 1)

傍晚六点,下班的自行车铃声响彻纺织厂大院。林小满把案件材料塞进牛皮纸档案袋,抬头看见沈砚还站在宣传栏前,正用手术?般精准的动作揭下那张"批林批孔"的大字报。

"沈老师对政治运动也有研究?"林小满走过去,发现他手里的大字报背面记满了案件笔记。

沈砚将大字报对折收进公文包:"字写得不错。"他指了指落款——正是死者张翠翠的名字,"你看这个孔字的写法,和现场糖纸上的人字起笔相同。"

林小满心头一跳。这时厂区喇叭突然播报:"全体革命职工注意,今晚七点礼堂召开忆苦思甜大会..."

"我得回家了。"林小满突然说,把五四式手枪塞进枪套,"我妈该等急了。"

沈砚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:"林?志和父齂?住?"

"怎么,省城来的专家还要查户口?"林小满故意把自行车铃按得叮当响,"我爸是临江机械厂的八级钳工,我妈在副食品商店当售货员——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家庭。"

她没说的是,父亲林建国那条瘸腿是当年武斗时留下的,齂亲王秀兰总把"好好一个姑娘家当什么警察"挂在嘴边。

沈砚突然伸手拂过她肩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:"明天早上七点,我来接你。"

"用不着!"林小满蹬上自行车,回头瞪他,"我认得去派出所的路!"

"不是去派出所。"沈砚的声音顺着晚风飘来,"是去你家吃早饭。王秀兰?志包的韭菜盒子,我很期待。"

林小满差点从车上摔下来。这人怎么连她妈会做韭菜盒子都知道?

林家住在机械厂家属区的筒子楼里。林小满停好车,闻见楼道里飘着的韭菜香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左口袋——那只劳保手套果然不见了。

"满丫头!"王秀兰系著围裙站在三楼走廊灶台前,"又这么晚!你爸都热了两回菜了!"

林小满凑过去偷吃刚出锅的盒子,被齂亲拍了下手背:"洗手去!你说你一个姑娘家,整天跟死人打交道..."

"妈!"林小满含混不清地抗议,"我这叫为人民服务!"

屋里,林建国正戴着老花镜修收音机,瘸腿搁在小板凳上。见女儿进来,他默默推过去一碟剥好的蒜瓣——这是父女俩多年的默契,每次出现场回来都要吃蒜杀菌。

"今天厂里怎么样?"林小满蹲下来帮父亲递螺丝?。

"老样子。"林建国敲了敲收音机外壳,里面传出《国际歌》的旋律,"倒是你,听说省里来了专家?"

林小满的手顿了一下。父亲虽然只是个钳工,但在机械厂保卫科干了十几年,消息比谁都灵通。

"嗯,叫沈砚。"她故意轻描淡写,"挺烦人的一个家伙。"

王秀兰端著韭菜盒子进来,突然说:"老周下午来买过烟,说你们在查三年前那个案子?"

林小满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。三年前她刚从警校毕业,就碰上纺织厂女工在宿舍上吊的事。那案子最后定性为自杀,但坊间一直流传着"红舞鞋"的传说。

"妈,这事您别往外说。"林小满严肃起来,"对了,明天早上..."

"知道知道!"王秀兰突然眉开眼笑,"小沈?志要来吃饭嘛!老周都告诉我了,人家可是省厅的技术骨干,父亲还是..."

林小满一口韭菜盒子噎在喉咙里。好个老周,不仅是个大嘴巴,居然还兼职当媒婆?

夜里,林小满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。窗外月光照进来,落在墙上那排奖状上——从小学"三好学生"到警校"射击比赛第一名"。她摸出枕头下的日记本,却在写案情分析时不知不觉画起了沈砚的侧脸。

"该死!"她啪地合上本子,却听见窗棂轻轻一响。

一支钢笔从窗缝里掉了进来。林小满开窗探头,只看见月光下一个远去的白色背影。她捡起钢笔,发现正是白天那支沾红墨水的——现在被洗得干干净净,笔夹上还刻了行小字:

「明天记得戴表 7:15见」

笔迹和案发现场糖纸上的一模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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