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川市新开发区工地的晨雾还未散尽，秦怀川就站在了警戒线内。十二层未完工的写字楼像一具被剥皮的骨架，钢筋水泥裸露在晨光中。地面上的白布下盖著一个人形轮廓，周围散落着安全帽碎片。

"秦队，死者刘大强，42岁，这个工地的包工头。"派出所民警递过记录本，"初步判断是意外坠楼，死亡时间大约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。"

秦怀川蹲下身，掀开白布一角。刘大强是个粗壮的汉子，此刻却像一滩烂泥般扭曲著，头颅已经变形，工作服上沾满灰尘和血迹。

"从几楼坠落的？"

"根据落点判断，应该是十二层东侧。"民警指了指高处，"那里有个未完工的电梯井，没有护栏。"

秦怀川戴上安全帽，乘施工电梯上到十二层。东侧区域确实危险，裸露的钢筋和未浇筑的楼板形成一个个死亡陷阱。地面上散落着烟头和几个空啤酒罐。

"死者经常晚上来工地？"

"工人们说他有个习惯，每晚收工后要独自巡查一圈。"民警回答。

秦怀川走到边缘，向下望去。坠楼点正对着下方的水泥搅拌区，那里堆放著几排未开封的水泥袋。奇怪的是，死者的落点距离楼体有近五米远。

"这不像是失足坠落。"秦怀川皱眉，"自然坠落应该是垂直下落或略微向外，这个距离太远了。"

调查刘大强的社会关系发现，这个包工头最近麻烦不少。开发商马国富拖欠了三个月工?款，导致工人工资发不出来；材料供应商赵老三天天催债，上周还带人来工地闹过事。

"刘大强欠我两百多万材料款！"赵老三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，"但我犯不着为这点钱杀人，他死了我找谁要钱去？"

开发商马国富则表现得漠不关心："工?延期，按合同扣款很正常。他心理素质太差，想不开也有可能。"

更可疑的是工地安全员钱勇，案发当晚本该值夜班，却声称"肚子疼"去了医院。但医院急诊记录显示，他直到凌晨两点才挂号。

尸检报告显示，刘大强体内酒精含量高达120mg/100ml，属于醉酒状态。但奇怪的是，胃内容物却没有酒精气味。

"像是死后灌入的。"张法医指著报告，"而且死者后颈有轻微淤血，可能是被人击打过。"

同时，鉴识科在死者工作服背部发现了大量铁锈痕迹，与十二层电梯井旁的钢筋锈蚀成分一致。更关键的是，死者腰间安全带的卡扣有异常磨损痕迹，像是被某种工具撬动过。

"安全带被动过手脚..."秦怀川沉思道，"凶手先打晕死者，然后伪装醉酒坠楼现场。"

调查重点转向刘大强的合伙人兼表弟周建华。这个35岁的精瘦男子负责工地财务，案发后表现得异常悲痛，却在刘大强死后第二天就去银行查询了工?款账户。

"我和表哥感情很好。"周建华抹着眼泪，"他走了，这些烂摊子只能我来收拾..."

但工人们反映，两人最近经常吵架，周建华多次抱怨刘大强"不会做人，把关系都搞僵了"。

更关键的是，周建华的劳保鞋底沾有一种特殊的红色粉末，与十二层电梯井旁堆积的防火涂料完全一致。

审讯室里，面对证据，周建华终于崩溃。

"工?款早就到账了...我挪用了..."他颤抖著交代，"表哥发现后说要告发我...我只好..."

案发当晚，周建华借口对账将刘大强骗到十二楼，趁其不备击晕后，伪造了醉酒坠楼现场。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，却忽略了两个细节：一是击打力度不够，留下了淤血；二是不知道人在昏迷状态下坠落轨迹会不同。

案件告破，秦怀川站在工地门口，看着工人们陆续返工。阳光照在未完工的大楼上，投下长长的阴影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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