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巴掌(1 / 1)

没等苏晚星多想,被她一脚踹飞的小胖子苏谢林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。

那哭声怪异又难听,像极了上辈子七七事变等纪念日里拉响的防空警报。

苏晚星自打确诊放飞自我以后就很不喜欢听到这种过分尖锐的声音。

苏晚星上前去拽著苏谢林就是一巴掌。

苏谢林被苏晚星给打懵圈了,眼睛都发直了。

苏晚星看着他:“现在能闭嘴了吗?”

苏谢林自打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是家里的小皇帝,现在他都八岁了,苏玉行还是每天都给他当马骑。

孙林花就更不用说了,苏谢林那是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。

长到八岁,苏谢林从来没有挨打过。

他努力睁著自己的眯眯眼看苏晚星,他记得她。

在她下乡之前,她是他的仆人,他让她干啥她就得干啥,他妈说苏晚星是个贱人!

苏谢林瞪着苏晚星:“你个贱人,我要告诉我妈妈, 我让我妈妈打死你!”苏谢林扯著嗓子喊。

苏晚星没忍住揉了揉耳朵,她实在是想不明白?样是苏玉行的孩子,原主长得跟朵百合花似的清丽动人,咋苏谢林就长成了一个胖虫子。

明明记忆里苏谢林长得还有点人的模样啊!现在这副样子可真真是辣眼睛。

苏晚星在心里啧了一声,直接松开他那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汗味的衣领子,照着他的头扇了一巴掌。

像这种顺手就能扇的巴掌,她从来不会放过。

“行行行,你去告状,我等着你。”苏晚星站起来就朝家属院里走。

周奶奶就在边上等着她,她目睹了苏晚星打苏谢林,但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她最擅长换位思考,换成她是苏晚星,她也不会对苏谢林那个小赤佬有好脸色。

先不说孙林花算计苏晚星在乡下嫁人的事情,就苏谢林这个小赤佬的性子也该打。

“走,上周奶奶家吃饭。”周奶奶拉着苏晚星的胳膊。

周围看了苏晚星打小孩的人也赶紧回家。

熙熙攘攘的大门口顷刻间就冷清了下来。

苏谢林还在抽抽搭搭的哭,门卫老郑从门卫室里出来,刚刚的鸡蛋糕已经被他丢到了垃圾桶。

“伯伯。”苏谢林委屈极了。

老郑摸著苏谢林的头柔声安慰著,苏谢林止住哭声,老郑眼神阴冷的转头看向家属院内,苏晚星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拐角处。

苏晚星感受到“恶意”,脚步停顿了一瞬。

她缓缓转身,透过行色匆匆往家赶的工人们,苏晚星看到了蹲在地上哄孩子的老郑。

那股带着浓烈恶意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了,苏晚星跟随周奶奶的步伐回家。

周奶奶家住在五栋三楼的304,在304的对面是302,也是原主的家。

苏晚星站在门前久久没有动。

她的脑海中像是有幻灯片在播放,播放的全都是原主和孙宝珠相处的画面。

最后画面定格在孙宝珠离世的那一天。

那是冬天的深夜,孙宝珠叫醒在睡梦中的原主,搂着原主叮嘱了很多很多的话。

第二天一早,原主去叫她吃饭就怎么也叫不醒她了。

关于孙宝珠去世的那段时间,原主的记忆是模糊的,空白的。

她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看客,像一具行尸走肉般麻木的经历著孙宝珠离世的时刻。

她只知道眼泪不停地流。

在孙宝珠下葬的那一刻,她终于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。

她扑到墓坑里,搂着孙宝珠的棺椁,撕心裂肺的哭着。

她哭到背气晕倒。

再次醒来,她躺在房间的床上。

幻灯片的结尾,是孙宝珠临死前的那个晚上拉着原主说的话。

“囡囡,等你成年了,你一定一定要记得去你阿公家,你站在阿公家的后院朝前走五十步,那底下,姆妈给你留了好多东西。”

女人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又那样的虚弱,那声囡囡包含着说不出的柔情。

从旁观者的角度,苏晚星看到了孙宝珠眼中的浓浓的依恋不舍。

“小晚晚?”周奶奶的呼唤让苏晚星回了神。

鼻翼两侧微微发痒,苏晚星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。

哦,是眼泪啊。

她哭了啊。

苏晚星后知后觉。

周奶奶叹了一口气,将她搂在怀里:“哭吧,孩子。”

周奶奶的怀抱带着一股肥皂和油烟混合的独特味道。

不算好闻,也不算难闻。

这个怀抱是温暖的,苏晚星闭上眼睛,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,她窝在她奶奶的怀里肆意的撒著娇。

她想她奶奶了,她也想孙宝珠了。她没得到过母爱,要是孙宝珠活着该有多好啊。

苏晚星哽咽不止。

周奶奶把她带回了家。

机械一厂每一栋家属楼的二三层都是干部住的楼层。

这两层楼一共四户人家,每一户都是三室一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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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屋的格局是这个年代的楼房中少有的方正。

一进门就是客厅,客厅右侧是厨房卫生间餐厅,左侧是三个房间。

阳台在主卧的边上。

阳台很大,透过没有关闭的房门,苏晚星看到了种在阳台上的小菜和盛开的大丽花。

大丽花是粉白色相间的,一大团一大团的开得争相斗艳,在太阳下开得格外绚烂夺目。

原主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一丛大丽花,她妈妈会在早晨起床用洒水壶温柔的给浇上水。

她从床上醒来了,她妈妈会从阳台走进房间,温柔的和她说话,带着点哄人的语气。

后来她妈妈没了以后,有一天早上,那些大丽花忽然就没了。

周奶奶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,她顺着苏晚星的目光看过去。

半晌,她微微叹了一口气:“这就是你妈妈养的那盆花。你妈妈的头七都没过呢,有一天早晨我起来买菜,看到垃圾堆边上有这盆花。我就把它搬回来了。”

周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,是带着无限唏嘘的。

孙宝珠在世的时候,苏玉行不说是个模范丈夫,但也相差不了多少了。

孙宝珠死的时候,苏玉行那副深情痛苦的模样不似作假。

可头七都没过,他就丢了孙宝珠心爱的花。

之后她又在垃圾堆里看到了孙宝珠的衣服、用品。

那些从前孙宝珠珍视的东西,被苏玉行随意丢在垃圾堆,上面裹满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印上去的脏污。

从那一个时候开始,周奶奶就知道苏玉行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物。

后来苏玉行的种种举动也正巧验证了她的想法。

苏晚星恍然。

周奶奶说,“我刚刚看了,你家没锁门,你回去看看吧,我给你下碗面条,等会儿煮好了我喊你。”

苏晚星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个精光,然后才跟周奶奶道谢回到对门。

门果然没锁,推开有些掉色的朱红色木门,屋内的摆设映入眼帘。

孙林花入住这个家将近十年,这个家里早就不是原主记忆中的那个模样。

原主记忆中的屋子处处透著温馨的暖黄色光芒。

屋内是整洁的,茶几上永远都是放著一束将开未开的鲜花的。

墙上屋里处处都摆着不贵重却格外精巧的小东西。

后来那些东西随着孙宝珠的过世在也不见了。

现在的屋里的沙发上放满了衣服,水泥地板覆蓋著许多灰尘。

茶几上放著还没收拾的脏碗。

客厅的五斗柜处处都摆放著不知道有用还是没用的东西。

苏晚星看着,想到原主没有下乡之前的生活,不仅家务全包,还要兼职照顾苏玉行、孙林花和苏谢林,她忽然觉得很搞笑。

孙林花啊,一个丫鬟出身的人,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,总是在别人面前说自己以前受到了多少多少的压迫。

却连卫生都不会做。

她特别好奇她在原主妈妈身边做丫鬟做的到底是什么丫鬟!

还是说她从来没有把这里当“家”。所以连收拾都不愿?

苏晚星走到原主睡的次卧,推开门,如她所想的一样,这个屋子里堆满了用不着的杂物,因为常年没有打扫和无人居住,霉味直冲鼻腔,床脚已经布满了蜘蛛网。

推开隔壁的主卧,床上连躺着的地方都没有。

衣服堆满了墙角。

屋外阳台上也是如此。

苏晚星面无表情的关上门。

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屋里待下去。

周奶奶把面条下进了锅里,也走进了屋中,看到屋内的环境,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
她推开厨房门,小蚊子和苍蝇争相飞舞,食物腐朽的味道在门外清晰可闻。

“诶哟这孙林花是过日子的人么?这天天打扮得光鲜亮丽的,咋屋里这么脏?”

自打苏晚星下乡,她家又和孙林花家闹翻了以后,周奶奶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间屋子了。

苏晚星关掉主卧的门:“谁知道她一天在家干啥呢?”

苏晚星这句话问得“随意”,周奶奶啧了一声:“能干啥?到隔壁纺织厂小周家搓麻将呗。”

机械厂边上是纺织厂的家属院。

周奶奶口中的小周苏晚星知道,她叫周小玉,家里有好几副麻将。

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呼朋唤友的玩麻将。

也不玩钱,单纯就图个热闹喜庆。

孙林花嫁进来后,三不五时地就要往那边去一趟。

“她去打麻将了苏谢林怎么办?”

周奶奶正要回答,开着的房门被敲响:“周奶奶你在这儿啊,我家没盐了,能借你家一点盐吗?”

苏晚星转头,是那个戴着秋香色丝巾的女孩子。

察觉到苏晚星的目光,那女孩朝苏晚星微微一笑:“你好呀,我叫唐诗韵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苏晚星没说话,她觉得唐诗韵的这个笑脸熟悉极了。

有多熟悉呢?

像极了十年前来她家看望孙宝珠的孙林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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