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!不!!!”
“快关门,关上门!!!”
李未济像是疯了一样开始不住的嚎叫。
可那些湿滑蜷曲的触手,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。
在一声充斥着哀怨与绝望的惨叫声中,李未济昏迷了过去。
当他再次苏醒的时候,护工正帮他换下昨晚尿湿的裤子。
但李未济清楚,他并没有尿裤子,那是怪物触手分泌的粘液。
“你可算是醒了,昨晚你可把我吓到了。”
女孩还躺在隔壁病床,嘴里叼著棒棒糖,刷著短视频。
李未济并没有搭理她,只是扶著病床起身,迈著如同灌铅的双腿走到落地窗前。
这里是病房内唯一能被太阳照到的地方。
温暖的阳光包裹全身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让他短暂忘记黑暗带来的恐惧。
这是精神病院的四楼,能一眼看到院外的诸多景象。
只隔着一道玻璃窗,但却是李未济与正常人之间,不可逾越的世界隔阂。
看着脚下的人来人往,车水马龙。
李未济的眼里,每个人身后都站着虚幻的黑影。
或高大魁梧,或瘦小孱弱...
或头生四角,或三臂独目...
它们形状各异,就像人的指纹,没有一个重复的。
对此他并未感到奇怪,或许这只是他诸多精神病表现中的一项罢了。
借着玻璃窗的反射。
李未济打量著里面的镜像。
一身的白蓝条纹病号服,腰里挂著三张面具。
木制泛黑,铝制泛银,铜制泛黄。
而站在他身后的虚构幻象,是个没有五官,面容空白的提线傀儡。
“48号床病患,李未济,你姐姐来看你了。”
护士的一声呼喊,让李未济回过了神。
门口留着长发,带着墨镜,挎著个皮包的女孩走了进来。
姣好的面容上却满是憔悴之色。
对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李未济来说,眼前的女孩更显陌生。
就连她是自己亲姐姐的事情,也是从护士口中得知的。
李未济转头看去。
他眼中的世界,与常人有着巨大的诧异。
姐姐的背后站着一个青面獠牙,眼球垂在嘴角的恶鬼。
那恶鬼正抓着她的虚影,贪婪允吸。
“弟弟,你还是不记得姐姐吗?我是你姐,李思思啊!”
李思思脸上带着心疼,将他拉到床边坐下。
身上的药效还未完全退散,李未济也只能任由她搀扶著自己。
李思思从包里拿出一张全家福。
像是往常一样,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著照片上的人。
但对于照片里的父母,亲人,李未济只有无尽的陌生感。
也许他真的病了。
抬头看着姐姐身后的虚影,从兜里摸出一张符咒。
见到那黄色符咒,恶鬼便露出獠牙,展露凶煞之相。
“姐,你最近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,求神拜佛了?”
“哎?你怎么知道的?”
李思思闻言有些发愣。
“以后不要再去了,那里对你不好!”
李未济将符咒塞进李思思的手里。
只是一瞬间。
那只吸允李思思生气的恶鬼,便面容痛苦,而后化为烟雾消散。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李思思应答一声,便很应付的把符咒塞进了包里。
见到她这么敷衍,李未济也只能叹了口气。
李思思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向来不信。
而且还认为是这些东西,才将她弟弟害成了现在的模样。
虽然两个人是亲姐弟,但却如同陌生人般,尴尬的寒暄了一会。
“未济,姐姐就先走了,有时间了再来看你。”
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让护士转告给我,我给你带。”
李思思看出李未济心不在焉,便想着多给他一些休息的时间。
“嗯。”
李未济只是点了点头,情绪上并没有什么起伏。
站在窗边,看着楼下李思思离开的背影。
伸手接过护士的药,熟练的塞进口中咽下。
楼下的李思思刚出医院大楼,便将那枚黄色的符咒丢进了垃圾桶。
那个青面獠牙的恶鬼,便再次缠绕在了她的身上。
还转头看了一眼李未济。
隔着玻璃窗四目交汇,那诡异之物的眼中,闪过一丝挑衅。
“王护士,她真是我的姐姐吗?”
自从李未济入院以来,来看望过他的家属,也只有李思思一人了。
“当然了,当然是你姐姐了,你得乖乖吃药,才能不让她伤心。”
护士像是哄孩子一般,出声安慰。
对于这所医院里的所有病人而言。
只要能配合吃药,她们就算是感恩戴德了。
但李未济能从她的神情之中看出些许的不耐烦。
吃了那么久的药,他的病情根本没有一点好转。
所谓的治疗,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。
一天的光阴再次虚度。
夜晚降临,临床那个昨天才送进来的女生,呼噜声震天响。
因为现在院里病房紧张,她只能暂时跟李未济住在一起。
虽然是个男性,但只要不受刺激,李未济跟正常人差不多。
甚至算是精神病院里表现最好的病人。
女孩有一袭乌黑亮丽的披肩发,看上去文静乖巧,但呼噜声却是震天响。
至于她是因为什么进来的,李未济并不感兴趣。
躺在床上,呼噜声吵得睡不着,只能反复想着白天的事情。
李思思应该是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导致人家在吸她生气。
再这么下去,她恐怕命不久矣。
今天白天,护士的话一直萦绕在李未济的耳边。
她是李未济的姐姐,是别人口中唯一的亲人。
“不行,我不能看着她死!”
李未济念叨了一句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翻身下床,从床底下拉出了行李箱。
这是当初入院的时候,他拼死拼活才保下来的东西。
因为这个事情,没少跟医生护士装疯卖傻。
打开夹层,亮出里面的家伙事。
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,数不胜数。
临床的女孩听到动静,也迷迷糊糊的溜下了床。
“你干嘛呢?”
夏玉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,开口询问。
李未济头也没抬,只顾著整理箱子里的东西。
“法器,家里传下来的。”
对于女孩的询问,李未济也是随口回答。
反正大家都是精神病,也没什么不能说的。
听着李未济说是家传的法器,女孩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。
瞳孔不断在箱子和李未济之前徘徊。
“法器?这么晚了你摆弄它干什么,你要干嘛?”
女孩又问了一句。
就算是在黑暗中,她那双大眼睛,也很是明亮。
听到她的话,李未济合上了箱子,上面的尘土飞扬。
在银白色的月光下,泛起了丁达尔效应。
嘴角微微一笑,眼中带着决然。
“出院,诛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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