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翠萍走后,苏灿走到春梅书案前,想要看看她写的什么。
春梅突然想起自己书案上刚写的那首诗,想到诗里直白的心情,倾诉著对苏灿的思念,脸色“唰”地一下泛起一抹红晕,恰似被晚霞晕染的天边。
她心里瞬间慌乱起来,满脑子都是“不能让苏灿看到”的念头,动作急切又带着几分笨拙,慌乱地伸手将诗稿拿起来捂在自己胸前,脑袋也不自觉地低垂下去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试图掩饰她少女内心的慌乱。
苏灿瞧着她这般模样,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勾了起来,嘴角噙著一抹温和的笑意,快步上前,趁春梅不注意,猛地把诗稿从她怀里抽出来,说道:“姐姐这般藏着掖着,让弟弟看看写的什么。”
春梅躲避不及,怀中的纸张被苏灿抢了过去,她此刻羞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这样的诗让苏灿看到真的难为情。
苏灿看着春梅羞涩的表情,更增加了他的好奇和欲望,展开诗稿,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:
昨夜欢谈意未消,今晨独倚盼君到。
烛泪空垂心寂寥,惟期与君再相邀。
苏灿的目光在诗句上缓缓扫过,读完后短暂地沉默,眼神中流露出思索,他在诗中不难看出,春梅与自己昨晚相识后,与自己有同样的感触,不然也不会写出这样的诗句来。
他看后心头猛地一颤,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感动瞬间涌上心头,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变得愈发柔和,眼中像是藏了一汪春水,满是动容。
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著纸张,像是在触摸著春梅细腻的心思,内心被这份纯粹的情感填满,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,只觉得在这烟花之地,能收获如此真挚的牵挂是莫大的幸运。
苏灿抬眸看向春梅,眼中满是温柔与郑重,轻声说道:“姐姐,你这首诗让弟弟满心感慨,思绪万千,我能赋诗一首吗?”
春梅的脸颊依旧红扑扑的,像是熟透的苹果,她慌乱又羞涩地点点头,手脚麻利地帮苏灿准备好笔墨纸砚,声音软糯而带着期待:“弟弟请。”
苏灿坐在书案前,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春梅昨天夜里初遇的场景。
春梅的每一个眼神、每一个动作,都带着别样的韵味,她虽身处这烟花之地,却如一朵纯净的青莲,不沾染一丝尘埃。
苏灿想到此处深吸一口气,提起毛笔蘸墨,略作斟酌,落笔写下:
绮阁初逢暮色昏,惊鸿西子降尘喧。
愿凭锦字传心曲,共泛鸱夷渡晓昏。
世态炎凉皆幻梦,兰襟契合胜瑶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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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日若遂浣纱志,笑揽星河醉玉樽
春梅红著脸看去,眼睛紧紧盯着苏灿那刚写下的诗句,眼中闪烁著晶莹的光芒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呢喃说道:“弟弟,你竟然把我比喻成西施,我真有那么美吗?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那是被这份心意深深打动的释然。
“你在我心中比西施还要美。”苏灿拉着春梅的手在床沿上坐下,继续说道:“我昨天夜里真的没有看错你,你是个好姑娘。”
“谢谢弟弟对姐姐的认可!”春梅说完拉着苏灿的手说道:“弟弟,春红姐昨天夜里被金翠萍打成那样,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?我一直惦记着她放心不下。”
苏灿看着春梅关切着急的表情,可见她与春红平日关系不错,拉着她在一旁坐下,将春红改名苏慧,以及她将成为二叔的四房妾室,详细给春梅说了一遍。
春梅听后眼眶微微泛红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,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:“苏慧这个名字真的太好了,这也意味着春红姐终于告别了娼妓的身份,她遇到您和二叔,也算是苦尽甘来,余生终于有了自己的家,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姓氏和名字,可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呢,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春梅这个妓女名字。”
春梅说到最后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她多么渴望,即便像苏慧那样被金翠萍用皮鞭抽一顿,能获得自由人生也是值得的。
春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,她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,似是在感慨命运的无常,又似是在为自己依旧深陷泥沼而黯然神伤,想到自己的处境哽咽说道:“真希望有一天,我也能像春红姐一样,不再是鸨母的赚钱工具,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归宿。”
苏灿抬手帮她擦干眼泪,安慰说道:“快别这样,我将来会想办法帮你赎身,愿意的话我娶你。”
话一出口,苏灿自己也吓了一跳,可看着春梅满是无助的双眼,心底那股冲动怎么也压不下去,他才十四岁,还不太懂情爱,只知道不想让春梅再受委屈。
春梅听后心中猛地一颤,在青楼她见惯了金钱与肉体的噷易,可苏灿这番真诚的话语,让她这个十五岁的少女第一次感受到纯粹的温暖。
可想到自己的身份,又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。
她不敢置信地向苏灿看去,他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,不像是敷衍自己,说道:“我多么渴望有那一天,但是我真怕妈妈金翠萍逼我破身接客,真有那一天,我给你当丫鬟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春梅说的也是这个理,妓女至少能保全自己的身子不被男人糟蹋,但是一旦破身接客,她女人的清白将彻底失去,到那时她的生育能力都可能保不住,根本无法像正常女人一样从良嫁人生子。
苏灿哪会看不透春梅的心思,猛地把她抱进怀里说道:“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,金翠萍不是还没逼你破身接客吗?”
春梅依偎在苏灿怀里哭着说道: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,我今年刚满十五岁,老鸨经常商量著让我接客带卖唱,我如果不是才艺压身,能帮她大把抓银子,恐怕两年前就被逼接客了。
苏慧不就是前车之鉴吗,她十二岁就被逼破身接客了,我被逼破身接客是迟早的事情,我真怕那噩梦来临。”
春梅说到这里,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,扑进苏灿怀里哭泣,她的哭声仿佛释放着心中的委屈与不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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