姥爷沙哑的声音裹着咳嗽从屋内传来，外屋很快点亮蜡烛，烛光晕过门缝，在雪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。

“姥爷，我是您的亲外孙女苏小凤，快开门呀！”

苏小凤几乎将冻得发紫的嘴唇贴上门缝，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浓重的鼻音。

她不安地回头望向院外，纷飞的雪幕中，树影的晃动似是追来的周家人，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上来把她拉回去。

木门“吱呀”开启，姥爷一把将苏小凤拉进房里，然后把门关上。

在烛光下看到她穿的一身寿衣寿鞋，把姥爷都给吓傻了，颤声问道：“孩子，你怎么穿一身寿衣，你不会是死了吧？是谁杀了你的？”

那年代的人都迷信，姥爷以为外孙女的魂魄五更前回来了，但是他不觉得多么害怕，因为眼前的是自己的亲外孙女，另外年龄也大了，对鬼神不那么敏感。

此时姥姥披着补丁摞补丁的灰棉衣从里屋走出来，鬓角的白发上还沾著草屑。

看到外孙女穿一身寿衣，姥姥也吓得倒退了两步，哆哆嗦嗦问道：“孩子，你到底是人是鬼？”

苏小凤再也支撑不住，踉跄著扑进姥姥怀里，泪珠滴落在姥姥肩头，很快凝结成冰，哭着说道：“姥姥，我没有死啊！”

“孩子，你别光哭呵，快说说到底出啥事了？”姥姥哆嗦著推开外孙女，枯枝般的手指抚掉她额头上的冰痕。

苏小凤冻得牙齿打颤，姥爷赶忙在房里生起火堆，屋里逐渐暖和了很多。

苏小凤在火堆前坐下，将昨天至现在发生的一切，详细给姥姥姥爷说了一遍。

姥爷听后愤怒中把旱烟袋摔在地上，怒声说道：“真是没有王法了，周宇轩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，他还有人性吗？”

“姥爷，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，周宇轩有权有势，咱拿他没有一点办法，天亮后周家肯定会找到这里来，快想办法把我藏起来吧，抓回去会杀我的。”

苏小凤说话间攥住姥爷的棉袄，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，只有亲人能帮她。

姥爷盯着地上的火苗，喉结上下滚动，他弯腰捡起烟袋，沉默很久说道：“家里藏不住你，后山老张家有个地窖，已经荒废多年了，那里基本上没人去，你暂时藏在地窖里，周家人绝对找不到那里去，你就在那里暂时住段时间，风停浪静后姥爷接你回来！”

姥姥站起身走进厨房，拿来两个冻得梆硬的窝头，放在火堆旁烧烤。

很快烧的外表发黄，拿起馒头递给外孙女说道：“凤儿，你一定饿了，快吃点馒头吧！”

苏小凤早饿了，接过窝头放在嘴边咬了一口，这是她一生吃的最香的馒头。

吃完馒头喝了碗开水，感觉精神头好多了，姥姥给她找了一身棉衣棉鞋换上。

姥爷去里屋带上一床被子，对外孙女说道：“孩子，趁天不亮走吧？”

苏小凤站起身点点头，与姥姥告别，跟着姥爷一同走出家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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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梅在草垛里躺到天亮，从棺材里带出来的被子太晦气，不要了。

她从草垛里爬出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，大雪明显小了很多，地上的积雪足有半尺深。

春梅看看自己身上的寿衣，穿着寿衣寿鞋像诈尸一样，根本无法进城，必须马上找身普通棉衣换上，不然寸步难行。

春梅双脚踏着深雪，向附近村子走去。

春梅走进村子，走到一处宅院大门前，看外表这家人家过得并不富裕。

大门虚掩著，她推门走进院里，院中只有两间房子，问道：“家里有人吗？”

春梅连喊两声没有反应，她看到院里通往大门外雪地上有两排脚印，应该是主人出去了。

房门同样虚掩著，春梅推门走进房内，床上躺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，她找了一套女人棉衣和一双棉鞋，拿出一些铜钱扔在炕上，她留下的铜钱买三套这样的新棉衣都用不完，这样做也不算偷。

春梅随手在墙上摘下一个布包，把袋子里的金银珠宝装进包里，随手把袋子扔在地上，转身向门外走去。

春梅来到村外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，脱掉身上的寿衣扔在雪地上，换上棉衣棉裤，然后脱下寿鞋换上棉鞋。

她没有腰带，只能系上黄金腰带，金腰带说白了就是死人的陪葬品，没有多大实用价值，系在腰间没有那么舒服，硬邦邦的非常难受。

但大腰棉裤不系上腰带就会掉，总不能手提着裤腰走路吧，她只能用黄金腰带凑合了。

换好衣服，从地上提起布包跨在肩头，转身向城门口走去。

春梅来到城门口，她其实就是个农妇打扮，看城门的并没有留意她，随着人群进城。

春梅走进城门，她看到墙上贴著一张斩杀犯人的布告，上边有自己的照片，相片下边有几个醒目的大字，斩；杀人犯春梅。

她急忙低下头，随着人群向街上走去。

春梅边走边想；周宇轩没有发现自己逃跑之前，至少这段时间是安全的，必须趁这段时间给自己买几套衣服，一旦贴出抓捕自己的通缉令，到那时别说买衣服了，出门都难。

春梅走进一家成衣鞋帽店，拿出一部分铜钱给自己买了几套高档服装，买了鞋帽围巾，另外买了一个高档的女式皮包，穿戴就要般配，不然容易让人发现她的行踪。

春梅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，她从腰间拿下黄金腰带装进包里把，脱下身上的棉衣棉裤扔在地上，这些衣服都不要了，随后把布包里的金银珠宝装进皮包里。

然后换上新买来的衣服，换上一双新棉鞋，此时看上去她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富豪千金大小姐。

春梅把皮包挎在肩头，提着买来的衣服走出店门。

昨天中午到现在水米未进，腹中饥饿难忍，她走进早餐店吃了顿饱饭，同时也驱走了身上的寒气。

她现在的情况不敢住客店，周家发现墓穴被盗后，首先会在客店里查找她的下落。

大清朝如今虽说摇摇欲坠，但这里依然是大清朝的天下，她如果住在客店，官府找到她并不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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