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清觉得阮南演得真的很好。比她看过的大半影视剧演员都有天分。
明明是多情相,但此时那股子冷冽任谁看了都以为是地狱爬上来的毒蛇。
阮沐似乎是惧怕,又或者是不可置信。双腿失力后退两步。攥紧拳头:“阮南!你别太过分。”
“爸妈要是知道……”
阮南掏掏耳朵,打断:“爸妈要是知道一定不会饶了我,对吧?”
他从咽喉发出一声笑,意义不明:“阮沐,你还要装天真吗?爸妈要是真有那么疼你,会强迫你嫁给那个钻石王老五?”
“别装了,趁我还能好好说话,喝。”
她咬著唇,扫视过一排酒杯,脸上的屈辱有一瞬间停顿。她犹豫了,真的要为了几杯酒,放弃吗?
电视上总说家境优越的人从不知道钱为何物,但其实错了,越体验过物质生活的人,越知道钱的重要。
就如同她,自打逃婚后每一天,看着余额惴惴不安。
生怕会变成败家老鼠,被人撵到街头风餐露宿。
这也是她冒着被抓回去的风险,主动联系阮南的原因。
可惜,她依旧行差踏错。
总是觉得兄妹情,那层血缘,或许他后悔了,不会再让爸妈强迫她去嫁给不喜欢的人……
“啧。想清楚了吗?”阮南不悦地敲敲杯壁。顿了顿,又道:“或者你也可以选择B选项。”
“主动放弃阮氏继承权。”
这是他们计划里没有的,谭清微微站直身体,有些严肃。
女主如果放弃继承权,后续剧情一定会乱套。她准备着,一旦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,随时能冲出去。
外面。
阮沐垂著头,在谭清的角度看不到她神色,只见片刻后她肩膀一颤,笑出声来:“想清楚了。”
抬起头光是半张侧脸都能看出苦涩。
“我喝。”
谭清松了口气,靠回一旁。
少女撇了撇唇。“但从今天开始,你不再是我哥哥。”
她掷地有声,如同嫩嵞破开漆黑厚重的土壤般明朗。“阮氏最终的继承者是由股东们塿同抉择,你想上位就得拿出些东西来,而不是在这里像个无耻之徒一样威胁自己亲生妹妹!”
她定定看着阮南,许久,冲上前去夺过酒杯一饮而尽。
一杯。
两杯……
谭清默默数着。
在数字变成四时,外面一阵嘈杂。
伴随着服务生的劝解。“先生,您不能这样。”
“随意损毁物品是要赔付的,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报警说。”
“诶?诶!您不能进去先生,先生!!”
哐的一声,包厢门被大力踹开。
锁舌直接断裂叮叮当当掉在地上。
接着是一阵脆响,一只盘满佛珠的手按住门框。
谭清和阮南同时一绷。
“佛曰。”
男声低沉,犹如醇厚的钢琴。一张极具威胁性的面庞从骨感手掌后穿行而来。
“善恶有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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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双眸微瞌,缓缓支起薄薄的眼皮,瞳孔上移。“可我却是不知。“
眉骤然往下一沉:“凡尘俗世,恶鬼难消。”
没人能挡住他进这扇门,阮沐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,手上端著的酒晃荡著洒了一地,满脸震惊:“无念?!”
无念,男主慕时客的法号。
皈依无念无求。意在摆脱人间一切红尘纷乱。
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展开,这很好。
唯一有问题的就是男主那张脸,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时,谭清眉心一跳,清楚将他和阮南面面相觑的景象看在眼里。
连211在脑海的尖叫都无视。
有句话怎么说来着?
哦,兄弟面对不相识。
谭清感觉特别贴切现在这个情况。
无念,也就是慕时客。那张凶相,狠狠拧著的眉梢骤然松开。愣愣看着坐在沙发上同样失神的阮南。
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。
慕时客忽然声调转了个弯:“南,南瓜?!!”
一下就从鬼神难近身的清冷佛子,变成了一只二逼哈士奇。
阮沐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:“无念,你们……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,总感觉哪不对。
三人呈现一个等腰三角形。一时相对无言。
谭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觉得世事真是无常,阮南一小时前半路结拜的兄弟是男主就算了,这男主明明出家了还捧著一碗肉炒米吃的不亦乐乎?
这很抽象。
这太抽象了。
211同样觉得不可思议,【男主,不对,是阮南……也不对。……你们好乱。】
谭清捏捏鼻梁,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只觉一阵头疼。这个时候她如果出去,事可就彻底乱了。
顶着压力,站在原地。寄希望于阮南能将剧情拉回正轨。
好在天意这次站在她这边。
阮南只是微微怔神,随即反应过来,暗藏住抽搐的指尖。
轻笑,视线在阮沐和慕时客之间打转:“哟,这是你新找的姘头?”
“看着不太聪明,人都能认错。”一语双关,即点出慕时客认错人,又羞辱了他们。
“不如还是回家吧,爸妈给你找的那个虽然老了点,但比起他肯定是绰绰有余。”阮南站起身,没分给慕时客一个眼神,径直走到阮沐身边,从她指尖拿走那杯只洒得剩下一半的酒杯,替换上一个新的满的。
抬了抬下巴:“喝。”
“还是说,你觉得20万,在这个寸土寸金的A市够你活一辈子?”
阮沐捏紧玻璃杯:“你——”话还没说完,手中酒杯就被一把打翻。
倒扣在地面,酒液浸湿了华贵地毯。
“不许喝。”慕时客又恢复成刚进来时的样子,仿佛中间那个插曲从未存在。他递给阮沐一个安心的眼神。
与阮南对上:“有些人,天生就不配与别人建立联系,你说对吗?”
阮南扬眉,打量了着他身上简朴的衣物,似笑非笑:“这位……大师。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是,杂碎,你配当哥哥吗?”比起话语更快的是阮南感受到的拳风。狠狠一下揍在他嘴角。
因为盘著佛珠,受力不均匀更痛。
成了!
这一下,没让阮南痛呼,反而是笑了。
摸摸嘴角溢出的血迹,“我不配,你配?”
谭清彻底放下心,剧情拉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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