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清靠在门口，捻著指腹上被泡发的那点痕迹，看着天边从深色转变为浅。
直到211休眠结束，问她：【你在这站了一晚上？】
清晨的阳光总是带着些寒意，谭清垂下眼盯着从地缝中钻出来的小草，上面露水饱满。
犹如将她手指上已经干涸的……
“嗯。”
【那慕维舟呢？他去哪了？】
“房间里。”
211：【？？？？】
【什么意思，你们昨天晚上……没有？】
“没有什么？标记吗？”谭清敏锐的听力感知到屋内出现一些动静。她侧头去看。“标记还是有的。”
明明之前说不会有第四次的人是她。
211卡在嗓子里的疑惑还没问，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。
谭清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掐住指尖，出来的慕维舟还是昨天那个样子的慕维舟吗？
又或者是归于正常的慕维舟。
一瞬间她想了很多，但在看到那张熟悉脸庞的刹那，思绪全被清空了。
只有昨晚的记忆一直闪现。
她看见慕维舟的嘴唇动了两下，颜色苍白。
仔细辨别，发现他说的是：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是正常的慕维舟。
昨天就像是昙花一现，在日出的瞬间就将花苞合拢，让人恍惚。
她松开指尖，“我担心你出什么意外。”神色淡然。
谭清说完这句话，空气短暂陷入了一下沉寂。
慕维舟抿了下唇。干涩道：“为什么。”
“什么为什么？”谭清抬眼看他。却对上一双极其复杂的眼眸。
在清晨日出下闪著些微弱的光。
“为什么……担心我？”这句话仿佛带了刺，慕维舟停顿几次才问出。声音也哑的不可思议。
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记得，正因为记得，所以才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误会了什么。
如果谭清是别的公司派出的卧底。
那她昨天没必要管他，没必要再给他一个标记。
如果谭清厌恶他。
昨天更没必要抱着他，任由他……
如果谭清，如果谭清，喜欢他呢？
这个猜测让慕维舟的血液开始沸腾。易感期的暴乱让他感到身体有些疲惫，但在醒来的一瞬间还是强撑着要去问个清楚。
可她就在门口。
站了一晚上。
这似乎让那个猜测更加有了可信度。
也让慕维舟能问出平时绝对不会问的问题。
谭清不回答。
为什么会担心他，她自己也在找寻这个答案。
“为什么不说话。”慕维舟声音颤抖。身体也微微颤栗，只能扶著门框站立：“好，那我换个问法。”
“你厌恶我吗？”
厌恶。也是谭清没有的情绪。
但她确定道：“不。”
她不可能厌恶慕维舟，这像是本能的反应。
“那你…”慕维舟竭力稳住自己的音调，最在意的事问出来时却轻的很。“喜欢我吗？”
谭清猛地抬头。看见慕维舟眼底的光似乎更亮了些。一会，她又重新垂下脑袋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冥冥之中，他们两个追求的是同一件事情。
“怎么会不知道？喜欢就是喜欢……”他蓦然失了声。脸上出现一种名为茫然的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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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清闭了闭眼，平静道：“因为，我感受不到情绪。”
这是自系统之后，她第一次主动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。
她支起眼皮，抬头去看他。恰好阳光行过附近，不偏不倚射进她双眸。
“慕维舟，我有病。”
在男人逐渐变得荒诞的表情下，缓缓道：“学名叫情感缺失。”
“我感受不到喜悦，痛苦，悲伤，甚至连最基本的微笑和流泪都做不到。”
“这是病。”光太刺眼，她稍稍后退一步，退进阴影里。
慕维舟呆在原地好久，他忽然想起很多。
以前他不知道，因为对于一个秘书，他并不需要倾注太多注意力。
可自打那场标记开始，到后面他们结婚，同居，标记再标记。
一直到现在。
他从没看见谭清笑过一次。
她总是一个人抽离在外，冷静到不可思议。
也孤独到不可思议。
慕维舟逐渐感觉心底苦涩蔓延，他都干了什么……
他以为，那是谭清不情愿的证据。
那是谭清厌恶他的每一帧。
所以他用过激的言语刺激她，试图让她生气以此来证明自己是特别的。
可事实却是，那是谭清的软肋。或者说是弱点。
他每一次嘶吼，都是踩在她的脊椎上。
甚至情绪越激烈，谭清越感受到割裂。
他缓缓皱起眉头，像是不可置信，眼圈也红了一圈。
“你为什么不早说？”他问。
再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，有的只有……满眼的心疼。
谭清辨认出这种情绪，恍惚间伸出手指尖去触碰他的脸。
指腹按在他潮红的眼下时，一滴滚烫的泪骤然滴落，分成两半，沿着谭清食指的轮廓滚下。
烧的惊人。
“你为什么不早说？”慕维舟抓着她的手腕，重复道。
他哭表情不扭曲，如果不是那滴泪和微微颤动的嗓音，根本看不出他在哭。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，我不知道，我不是故意那样吼你的，我只是，我只是……”他只是什么？慕维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，只是重复著三个字。
“对不起。”
谭清将他的泪慢慢擦干，随后道：“没关系。”
“真的没关系。”
“是我没有事先告诉你，况且，我不会难过也不会生气。”
“这不能成为我的开脱。”慕维舟捏紧她的手腕，稍微用了些力将她从阴影中拉出。
温暖的阳光沐浴在谭清身上。
那双琥珀色的眼变得璀璨。
慕维舟迎着她，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谭清眉心。
“我帮你好不好？”
“我帮你，重新感受情感。”
谭清怔住，慕维舟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，转而用指尖按住她眉中央。“这个，叫心疼。”
吻很热。
比之前每一次都灼烧。
谭清感觉到暖意，从眉骨出发一路联通到心脏。
她吞咽一声，道：“那，什么是喜欢？”
慕维舟被她这个问题问住，仔细思考了一会，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后颈。
那里光是触碰都知道牙印咬得多深。
“这个，是喜欢。”
因为喜欢，才会将Alpha的自尊放下，因为喜欢，才甘愿违背本能，被另一个人烙印上灵魂的标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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