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安初从未想过,有一天她会以“调查协助人”的身份回到简家老宅。
那栋位于老城区的三层红砖楼,是她儿时最不愿回忆的地方。外婆早逝,母亲简知薇独自将她带大,而简家却从未给予任何实质上的帮助。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“私生女”,被简家视为耻辱,直到这一次,调查组给她看了一份材料。
那是一纸婚姻登记复印件。
登记人一栏:简知薇 & 简峥。
她怔在那里许久,才低声问:“这是……我母亲和……简家的长子,简峥?”
调查员点头:“你是合法婚生子女。只是这份婚姻只维持了一年,登记次年简知薇提出离婚,理由是‘家庭暴力及道德背弃’。”
简安初心头一震。
她从小到大,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段婚姻。她甚至一直以为自己根本没有父亲——或者说,没有一个“配得上称为父亲的人”。
“你们为什么突然查这个?”她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调查员翻开下一份文件:“因为简峥当年是永恒制药的股东之一,占股3%。而你母亲临终前那批设备资金,正是通过简峥名下的一个关联企业打入医院。”
她呼吸一滞,后背发凉。
她终于意识到,母亲生前遭遇的,不只是职业陷害,也不只是来自顾家或者制度的打压。真正的那一刀,是从身后捅来的。
是她的父亲,简峥。
“我们会请简峥先生协助调查。”调查员起身整理材料,语气谨慎,“但你要有心理准备,这一部分牵?的,不仅仅是遗产关系。”
简安初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等她走出调查大楼,天已经下起了细雨。沈砚琛来接她,她坐上车的那一刻,终于问出了憋了一整天的问题:
“你早知道的,对吧?”
沈砚琛看了她一眼,神情复杂。
“我早就查过你的出生背景,但你母亲留下的资料很少。我只知道她和简家关系极差,却没料到她真正的婚姻对象是简峥。”
“所以你一直没说?”
“因为你不想听。”
他这句话说得诚实,也残忍。
简安初靠着车窗,闭上眼睛,过往的一幕幕像走马灯般翻涌——她母亲总是凌晨下班,宁愿熬夜批病例也不去参加任何“简氏亲属”的聚会;她每年收到的生日礼物,永远是自己母亲攒下工资买的,而从未有“父亲”的身影。
而那个她从不曾正面认知的男人,此刻正站在江城简家大宅内,看着墙上泛黄的家谱照片,嘴角浮现一抹讥笑。
“她终于知道了?”他问身旁的老管家。
“是的。调查组已联系,想请您配合取证。”
简峥点了支烟,眉眼如刀锋刻出岁月风霜:“二十年了,简知薇那女人,死都不愿让我认这个女儿。”
管家低声道:“您当年……做得太绝。”
“绝?”简峥冷笑,“我不过是让她认清现实。她一个搞外科的,想把医院办成自己的王国,还想摆脱简家。她太天真了。”
他走到落地窗前,眺望外面的雨幕:“这次她那女儿想翻案,也得看有没有命走完这盘棋。”
而此时此刻,简安初正站在医院档案楼的一间资料室里,打开一份当年病人家属写给医管会的申诉信。
那信字迹工整,措辞理智,但结尾却赫然写着:
“请您不要因为我女儿的出生而对我职业有偏见,我所坚持的,是一个医生的良心,不是简家的门第。”
落款:简知薇。
她的指尖颤抖著抚过那句“医生的良心”。
沈砚琛从后面握住她的手:“你不是她的影子,你是她的延续。”
那一瞬,她眼泪再也忍不住,悄无声息地滑落。
第二天清晨,江城简家大宅门口,一辆黑色公务车缓缓停下,纪委调查人员带着搜查?进门,简峥在众人注视下被正式带走协助调查。
而这,才只是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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