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静更深。
萧南晏斜倚在雕花软榻上,墨发散落肩头,眸子低垂,似已睡去。
檐角雨声淅沥,随着帘幕一阵轻响,他微闭的眼眸忽然睁开。
墨色瞳孔中,映出眼前女子纤瘦的身影,只不过,她身上的衣衫已然湿透,白衣紧贴脊背,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,发梢滴下的水珠在地毯上洇开暗痕。
“人走了?”
他的声音裹着三分懒意,一双眸子却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。
女子正是夕颜。
在她回卧房之前,寒枭伏在她的耳畔,寥寥数语:
“夜半,太妃寝殿。”
聪明如她,便知萧南晏命她夜间埋伏在太妃的寝殿,看看究竟有谁,会来与太妃相见,也可暗中施以保护。
所以,她甚至瞒过了蔓萝,趁她熟睡,偷偷溜至太妃的寝殿,趁著朝露添香之际,躲进了太妃的床榻之下。
至于朝露和外殿的凝霜,如何被赫连琮的暗卫迷晕,赫连琮与太妃聊了什么,包括后来到访的那个人,他们说的所有话,一字不漏地落进她的耳中。
待所有人都离开,太妃重新上榻,她料定不会再有危险,这才趁著朝露未醒之际,迅速撤离。
她屈膝行礼,水珠顺着下颌滴落,低低应声:
“是!”
“可是赫连琮?”
“嗯!”
萧南晏挑眉:“都说了什么?”
夕颜不敢隐瞒,将赫连琮与太妃之间的对话,一字不漏地说与萧南晏听。
萧南晏静静地听着,须臾,他指节敲了敲软榻扶手,鼻翼里发出一声轻笑:
“赫连琮倒是个念旧的人!”
夕颜话锋一转:
“王爷,陛下走后,屏风暗道里,又出现一人!”
“谁?”
比起赫连琮的到访,他不意外,但是,后来出现的那个人,他倒是很有兴趣。
夕犹豫半晌,似是不太确定:
“头戴帷帽,遮住了脸面。听其声音,若是奴婢没有猜错的话,那人应该是……皇后娘娘!”
“苏沁瑶?”
萧南晏眸光骤然冷冽,如狼见血:
“深更半夜的,她这般藏头露尾,找母亲做什么?”
夕颜又把她偷听到的对话内容,说给萧南晏听。
“好一个苏沁瑶!”
他的语调很轻,却裹着冰碴子:
“看来,今天白日那场大戏,是她和苏蓝田所唱的喽?很好!这个世间,除了母亲,所有人都盼著本王死!”
他的话音未落,手中扳指忽然脱手,如利箭般飞出,梁上的人哼都没哼一声,身子便轰然趴落在横梁阴影之处。
那扳指,倒似是收放自如,直中对方死穴之后,再次回落至萧南晏的指间!
与此同时,夕颜旋身甩出三根银针,针尖没入床底的瞬间,传来一声闷哼,便再也没了动静。
萧南晏的唇角,扬起残忍的笑:
“这两个蠢货,倒真有耐心,足足陪了本王整晚。不过,临死前,让他们也听上一听这宫闱秘闻,去阎王爷那里报道,也非屈死之鬼。”
夕颜一双水眸,四处打量这房间:
“王爷,暗室……”
“寒枭早已肃清!”
夕颜垂首:“王爷英明!”
二人之间,忽然陷入一片死寂。
萧南晏盯着浑身湿漉漉的女子,指尖轻挥,玄色外袍如流云般,精准地落在夕颜单薄的肩头。
下一刻,眼前人影一闪,她已被拽进带着冷香的怀抱,整个人与他一同陷入软榻之上。
他的手中,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锦帕,为她轻轻擦拭著发梢的水珠:
“今晚的任务,完成的很好!”
夕颜浑身紧绷如弦,听着他指尖摩挲锦帕的声响,刚想起身,却被萧南晏忽然捏住下巴,迫使她抬头,指腹碾过她唇畔:
“为何不收东珠?嫌本王送得不够贵重?”
“奴婢……”
“还是说——”他忽然逼近,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唇:
“你不想做本王的女人?”
掌心下的肌肤细腻如霜雪,却比冰还要凉:
“王爷说笑了!奴婢身份卑微,岂敢肖想……”
“是么?”
他忽然冷笑,指尖掐住她肌肤的力道,骤然加重:
“你就这么不喜本王?或是,对那赫连枫动了心?”
“奴婢不敢!”
“不敢?你们二人有说有笑,倒是放松的很?”
夕颜羽睫乱颤,终是横下心来:
“奴婢……配不上王爷!”
萧南晏的脸骤然变色,一把将夕颜的身子甩出老远,那件玄色外袍也随之掉落于地:
“不识抬举的东西!你莫忘了,赫连枫也是将要大婚之人!”
夕颜迅速稳住身形,指尖攥紧裙角:
“奴婢对太子并无任何非分之想,王爷不要妄加揣测。”
“是么?”
萧南晏冷笑:
“颜颜,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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