蔓萝用帕子替他擦拭唇角,指尖蹭过他下颌:
“又没人跟你抢。”
那帕子带着一抹紫荆香,边缘绣著半朵紫荆花,谢湛眸子微颤,想要将帕子接过:
“蔓萝姑娘,不必烦劳,自己来便可。”
可是,慌乱之间,大手偏?落在了她的小手之上。
蔓萝噗嗤一笑,却未抽回手:
“谢公子这是要学登徒子?”
“抱歉!”
谢湛慌忙松手,却在她递来帕子时,鬼使神差地将帕子攥进掌心。
布料上残留的温度混着她的气息,像团小火苗,烧得他掌心发烫。
他为了缓解尴尬,四下打量,但见这间屋子清幽别致,一看便是女子的闺房,开口问道:
“蔓萝姑娘,这,是哪里?”
“这是我在燕都城的一处宅院。”
谢湛点头,忽然想起昏迷前那抹白影,还有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,不禁脱口而出:
“除了你,是不是还有一位白衣姑娘……”
蔓萝佯装不悦,起身将空的药碗放置案几上:
“哪里有什么白衣姑娘,我看是你被毒糊涂了,见鬼了罢!”
谢湛脸色微僵,望着蔓萝微恼的侧脸,低笑一声,带着歉意:
“也许,真的是眼花看错了罢!姑娘,请勿见怪。”
蔓萝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,顿时来了兴趣:
“不过呀,你在昏迷时,一直喊著齂后……”
谢湛微怔,女子眼底的光清澈如溪,却又藏着深潭般的幽微,让他忽然厌倦了宫廷里的弯弯绕绕。
他抬眸直视她,声音低沉却清晰:
“蔓萝姑娘,多谢你的救命之恩。既是恩人,便不能相瞒,本王,便是南昭二皇子谢湛。来天启,有国事相商。”
“呀!”
蔓萝佯装震惊,后退半步,撞得身后博古架上的玉瓶轻晃:
“原来竟是南昭的殿下!我……我一介民女,怎敢……这般僭越。”
说罢,便要行礼,被谢湛阻止:
“不必多礼,若是那般见外,倒不如之前的相处,轻松自在。”
蔓萝一笑:“那感兴好!”
谢湛眉眼顿时舒展:
“很好!之前并非有意隐瞒,本王毕竟身在异国……不过,能遇到你这般不掺杂质的灵秀姑娘,倒是意外之喜。”
“二殿下,你在昏迷中,还在呼唤著齂后,南昭皇后娘娘真有福气,有你这样一位孝顺的皇子。”
谢湛听闻,指尖忽地攥紧了床沿雕花,眼底浮起一抹痛楚。
窗外晨雾掠过他棱角分明的眉骨,将那抹哀伤揉得越发深沉:
“孝顺?本王倒想以尽孝道,可是,没有这个机会。”
蔓萝愣住:
“她……不在了?”
“比不在更煎熬。”
谢湛的声音像被晨雾浸透的?弦:
“她已在床上,整整昏睡了十五载。你说,这算是活着,还是死了?”
蔓萝心口微颤,小声追问:
“究竟为何会这样?”
谢湛喉结滚动,指腹重重碾过掌心:
“十五年前,齂后生下妹妹后,受了一些刺激,导致血崩。太医诊断,乃产后虚弱加之心神受创,所以,便一直沉睡……”
“妹妹?”
蔓萝抓住话头:“我只听闻,南昭有几位皇子,从不知道还有位公主殿下。”
谢湛长叹一声,望着窗外逐渐散去的雾气,眼神空茫:
“妹妹她 ……,唉!她出生之时,全身紫黑,面目模糊不清,朝野上下皆传,她是妖孽降世。偏?,当时父皇南巡未归。皇祖齂果断下令,命宫人将刚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妹妹,抛进了黑水湖。齂后刚刚生产完,十分虚弱,得知妹妹的事,悲恸之下竟引发血崩,所以才……”
蔓萝瞳孔微缩:“全身紫黑?”
谢湛点头。
蔓萝眨眨眼睛,忽地冷笑:
“皇家的墙太高,困的不只是人,还有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。”
谢湛微怔:“蔓萝姑娘,你此言何意?”
蔓萝抬头,晨光在她瞳孔里,碎成寒星:
“你们当初没有人彻查么,你的妹妹,哪里是什么妖孽,全身紫黑,分明是中毒之兆!”
谢湛眸间划过一抹欣赏:
“姑娘真是聪慧!父皇南巡回来之后,也曾有所怀疑,派人彻查。可却苦无证据,加之始终未寻回妹妹的……,也只得作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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