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两人以为将要粉身碎骨之际,呼啸的风声在耳边骤然放大。
紧接着,砰地一声,便是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——他们竟坠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,也将二人纠缠的身子,分离开来。
冰冷的水流瞬间灌进鼻腔,蔓萝本能地挣扎,身子迅速浮出水面,呛咳间,看见身侧的楚烬,也从水里露出了身子。
澄澈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,四周弥漫着浓稠的雾气,目力所及之处,唯有无尽的水域在雾色中翻涌,蜿蜒向未知的云烟深处。
绝望如同水草般缠住咽喉,若是没有尽头,岂不是要冻饿而死?
蔓萝抹了把脸上的水,四野打量,忽地眼前一亮。
朦胧中,不远处的石壁之下竟突兀地露出一小片灰扑扑的陆地,几株野花开得艳丽,在风中摇曳。
与此同时,楚烬也发现了那片陆地。
两人对视一眼,顾不上彼此之间的恩怨,几乎同时挥动手臂,奋力朝着那抹希望游去。
冰凉的水流拍打着脸颊,蔓萝丝毫不在意,直到掌心触到岸边粗糙的沙石,她这才瘫倒在地,胸腔剧烈起伏,望着头顶那片壁立千仞和狭隘的天空,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楚烬在她不远处,四仰八叉地平躺,看上去,又冷又累,这厮也累个不轻。
两人的视线陡然交汇,蔓萝喘息著,笑的竟比平时更娇艳:
“还以为要和你上穷碧落下黄泉,结果,绝处逢生,不知道是幸,还是不幸?”
楚烬狠狠剜了她一眼:
“这辈子,本尊最倒霉的一件事,便是遇到你这个扫把星!难道你以为,本尊这是三生有幸么?”
“那可不一定,万一,以后你庆幸遇见我,发疯爱上我呢!”
楚烬脖儿一梗,脸啪地转向别处,咬牙切齿:
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
就在这时,两人忽然听见身侧山壁,传来潺潺的水流之声,纷纷侧目瞧看。
但见潮湿的石壁上,墨绿色的藤蔓如巨蟒般交错缠绕,层层叠叠的叶片间,偶尔闪过几点莹白的水光。
透过山风拂过的缝隙,一个被青苔覆蓋的洞口,赫然显现。
洞口垂落的水珠砸在下方水洼,溅起细碎的涟漪,倒有点像水帘洞那般,与藤蔓缝隙间漏下的天光交织,堪为奇观。
若是有山洞,就会有一个栖身之所,一时半会,便不会冻死在这阴风凛冽的谷底。
蔓萝凝视片刻,忽然轻笑:
“要不……合作?反正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,说不定下一刻就死了。一个人多么的孤单,咱们作个伴儿,若是活着出去,再斗不迟?”
“你觉得本尊会信?”
“不信就算!”
蔓萝虚脱地闭上了眼,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:
“反正,也有可能死在这里,能拉你毒王垫背,倒也划算。”
楚烬见她一副摆烂的模样,一个鲤鱼打挺,斜飞著扑到她的身上,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。
蔓萝一动不动,躺在冰冷的石面上,发丝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颊,认命般阖上双眼。
刺骨的寒意浸透衣衫,饥饿与疲惫感,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,连一根手指都无力再抬起。
她心里清楚,此刻楚烬若想取她性命,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。
不过,她还想赌一把。
她想起,方才吊在半空之时,楚烬明明有机会将她甩下深谷,却终究没下狠手,莫不是那两夜肌肤相亲,终是在这毒王心底,留了印迹?
反正横竖都是死,她决定再赌一把。
此刻,楚烬已然栖身而至,冰凉的大手,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脖颈。
触手之处,冰凉一片。
低头望去,但见她那张冻得青紫的小脸毫无血色,泛白的唇微微颤抖著,睫毛上还凝著细噸的水珠。
他攥紧她脖颈的手指,关节发白,喉间滚动着未出口的咒骂,最终却狠狠一拽,将她的身子从地上硬生生地扯起:
“想死?没那么容易!”
蔓萝睁开眼时,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色。
倒是楚烬,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一般,一把甩开她的身子:
“贱蹄子,你再敢耍花样,或是施以暗算,本尊便掐断你的喉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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