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央宫内。
“陛下!”
皇后苏沁瑶踉跄著扑到丹陛之下,珠翠满头的发饰随着颤抖叮当作响。
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,仰望着椅上冷冽的帝王,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:
“陛下,兄长他定是被人陷害,否则,他已经身为丞相,莞儿也即将成为太子妃,他疯了,去勾结什么北苍?”
赫连琮猛地拍案而起,龙纹桌案上的奏章四散纷飞。
他居高临下俯视著涕泗横流的苏沁瑶:
“苏蓝田固然不敢谋反,可是,他背着朕私下里干的那些勾当,也令朕深恶痛绝!噸函尚可伪造,盖的印戳却是真的,你让朕如何替他开脱 ?还有那账簿,更作不了假,他究竟想要干什么?”
“陛下!”苏沁瑶膝行两步,绣著金线的裙摆拖过冰凉的青砖:
“兄长他,他绝不敢烧什么军械库,这般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!”
她攥著龙袍下摆的手指,因用力而泛白,却被赫连琮一脚踹开。
“他是不敢烧天启的军械库,他要烧的,却是忻州萧家军的军械库!”
赫连琮冷声道:
“朕曾明令说过,在朕未做决定之前,谁也不许动萧南晏!你们,当朕的话是耳旁风?”
苏沁瑶瘫坐在地,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,还想再辩解,却被赫连琮森然的话语截断:
“还有,当年举报萧北承谋反的,也是你的好兄长!那噸函是否伪造,已无证可查。可是,朕最恨暗箱操作,私自瞒着朕行事!就算朕想要除掉萧北承,也无需借你们这些人之手!”
他一双瞳仁射出两道寒光:
“妄自揣测君心,还是为了一己私利,你们心中有数!”
“陛下……”
苏沁瑶突然放声痛哭:
“兄长也是效忠于您的。只是……只是一时糊涂。”
“糊涂?还是另有图谋?莫当朕不知!”
苏沁瑶一张雍容华贵的脸,哭得梨花带雨:
“陛下,若是您治了兄长的罪,苏家也就完了!兄长是臣妾的兄长不假,可他,也是柔儿的兄长啊!”
赫连琮原本面色阴冷如霜,可是,苏沁瑶最后这句话,却如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,扶著龙椅的手骤然收紧。
想起苏纤柔温婉柔美的面容,他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晃了晃。
殿内死寂片刻,赫连琮猛地甩袖转身,声音裹着压抑的怒意:
“此事先暂不作处理,眼下,尚需稳住边防,以免北苍得知军械库被烧,后方补给空缺,趁乱入侵!”
……
暮色如血,浸染著未央宫的檐角,苏沁瑶跌跌撞撞奔出朱红宫门,冷汗早已浸透绣著金丝牡丹的凤袍,贴在脊背上发凉。
穿过三道垂花门,她猛地推开了玉藻宫寝殿的殿门,踉跄著跌坐在金丝楠木榻上,胸腔剧烈起伏。
贴身宫女秋玉见状,赶紧端著茶盏上前。
“娘娘,请用茶!”
苏沁瑶一把夺过,送至嘴边,滚烫的茶水顺着嘴角流下也浑然不觉。
连饮数口后,她突然将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,瓷片迸裂的脆响,惊得秋玉浑身一颤:
“萧南晏这个小孽种,真是可恶!竟然设计将兄长陷进里面,本宫岂能与他善罢甘休!”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猩红的血珠渗出来,在素白的丝帕上晕开狰狞的痕迹。
秋玉战战兢兢地屈膝,声音细若蚊蝇:
“娘娘,您可别再有所动作,陛下这般生气……”
话未说完,苏沁瑶突然抄起案上的翡翠香炉狠狠砸在地上,青玉碎裂的声响,在空荡荡的寝殿内回荡。
“哼!不杀了萧南晏和苏纤柔那个贱人,本宫就不安生!枫儿的皇位,也休想稳固!”
她猛地站起身:
“赫连琮始终不下手,就是顾念与那个贱人的旧情!”
秋玉缩著脖子后退半步,小心翼翼地问道:
“娘娘,那下一步,您想怎么办?”
苏沁瑶阴鸷的目光扫过满室狼藉,忽然冷笑出声:
“打蛇要打七寸。萧南晏,本宫不信你没有软肋!”
她抬手轻抚鬓边颤抖的凤钗,指甲在钗头凤纹上刮出刺耳声响:
“本宫曾听姝儿提起过,萧南晏似乎与府上一个婢子眉来眼去,还曾到太子府公然抢人,为了她打伤楚烬,让本宫想想,那个婢子么,唤作……”
窗外惊雷炸响,闪电照亮她扭曲的面容:
“夕、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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