摄政王府。
“可有蔓萝的消息?”
傅云卿一边给萧南晏换药,一边问道。
窗外的雨丝扑在窗纸上,将萧南晏的脸色,衬得愈发苍白。
“那日,她被楚烬追杀,掉进护城河里,始终打捞未果,想必,被冲进了渭海……”
萧南晏语气淡淡,听不出喜怒。
傅云卿喉间溢出一丝叹息:
“哎呀,若真是那般,九死一生,说不定,这会已经喂了鲨鱼啦。啧啧,这般有情有义的女子,成了鱼食儿,未免可惜。”
萧南晏剑眉微蹙:
“渭海连通数十个岛屿,她也不一定会死。”
傅云卿给他上完药后,转身整理药箱。
青铜镜里,映出萧南晏垂眸的模样,傅云卿嗤笑一声:
“说你死鸭子嘴硬还不承认。这次蔓萝能顺利进宫,于兰芷殿中救下夕颜,全仰仗你让寒枭和墨刃暗中给她断后,寒枭都和我说了。你啊,明明对属下都很关心,为何非要装得不近人情呢?”
萧南晏不置可否:
“本王已派墨刃带人入渭海搜寻,相信,赫连枫那边也派出了人马,毕竟,一?掉进渭海的,还有楚烬。”
“楚烬那疯子向来不留活口,阴毒的很。也不知道,万一他和蔓萝一?流落荒岛,会不会对她不利?”
萧南晏望着窗外翻涌的黑云,反问道:
“你觉得呢?”
傅云卿摸了摸下巴,贱兮兮一笑:
“也是了!一夜夫妻百日恩,他俩……嘿,还真是孽缘。”
萧南晏冷哼一声:
“但愿蔓萝她记得自己的本分,若是对敌人心动,本王定不会留她!”
傅云卿斜眼睨他:
“那夕颜呢?真的就送给赫连枫了?你舍得么?”
萧南晏眸子微顿,指尖捏著药碗的力道加重:
“众目睽睽之下送出去的人,怎可轻易要回?”
傅云卿挑眉:“那怎么办?”
萧南晏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:
”她现在伤得重,让她先在太子府养伤,待伤好后——”
他忽然抬眸,眼底闪过冷光:
“本王自有办法,让她回来。”
“就知道你舍不得她!”
萧南晏呼气声忽然加重:
“既是我萧南晏的女人,这一生,妄想逃离!”
傅云卿嗤笑:“真是霸道!”他忽地话锋一转:
”太妃这几日想见你,都被你的人拦在外面,她看上去很是伤心。太妃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,她所做的一切,出发点是为了你好,只是么……嗨,你还真生她的气了?”
萧南晏冷哼一声:
“她是吃斋念佛念糊涂了!既是心疼自己的儿子,是否问过本王的意见?本王生平最恨别人自作主张,便是亲娘,也不例外!”
傅云卿替他披上外袍,听见他语气里藏着的压抑,低声道:
“我总觉得,太妃有不得已的苦衷。她与皇后虽为姐妹,但面和心不和。你不是也知道了,是皇后要挟你母亲,逼着你娶赫连姝。我一直觉得匪夷所思,你母亲为什么这么听皇后的话,她们二人之间,到底有什么秘密?”
萧南晏的声音,混著檐下雨声,听不大真切:
“有些秘密,即便真相大白,亦未必能见天光!”
傅云卿指尖一颤,惊道:
“你莫不是知晓了什么?”
萧南晏摇了摇头,眸中阴鸷翻涌:
“不过直觉而已,未必是真。”
他缓缓端起案前茶盏,轻抿一口,却未放下:
“听闻是苏莞给赫连姝出的主意,欲折辱夕颜?”
傅云卿愤然拂袖:
“可不是嘛!那女人表面装得人畜无害,实则蛇蝎心肠。她不仅出主意让侍卫凌辱夕颜,甚至还唤来些没根儿的东西,让他们去过眼瘾,当真是……”
“既然主意是她出的,自当由她消受!”
萧南晏冷冷截断,指节叩了叩床沿:
“她如何对夕颜,便原样奉还罢!”
“可她毕竟是你表妹,且是未来的太子妃……”
“太子妃?”
萧南晏冷笑:“你以为赫连枫会娶一个毒妇?尤其此番他恼极了苏莞阴损,必寻由头退婚。所以,赶在他退婚之前,若是传说他未婚妻婚前不贞,太子殿下,怕是要成天启笑柄!”
傅云卿恍然:
“你是要借此,让赫连氏与苏氏两家分崩离析!赫连琮一直未处置苏蓝田,便是念在两家情分,若是苏莞出了事,皇后颜面难看,赫连枫必要退婚,他们两家自乱阵脚,你便可趁乱取利?”
萧南晏微微一笑:“还有那赫连姝,花痴成性。母亲越是逼本王娶她,本王偏偏不娶。反倒要拿她作饵,瞧瞧皇后究竟以何为要挟?”
话音未落,萧南晏眸子忽地凌厉如刀,手中茶盏蓦地掷向窗棂!
青瓷碎裂声中,但见窗外人影一闪,傅云卿惊呼:
“有人偷听!”他旋即飞身掠出,却只瞥见灰袍衣角没入雨幕。
“不必追了!”萧南晏将傅云卿唤回。
傅云卿返回房内,神色微怔:“你早就知道窗外有人偷听?”
萧南晏唇角勾起凉薄笑意:
”既知有人隐于暗处垂钓,不妨将计就计……”
他抬眸望向窗外雨幕,眼中寒芒乍现:
“做饵者未必是鱼,亦可是执竿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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