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七万，提得顺口。
坑七万的事，只字不提。
这一家子，不是没钱还，是舍不得花自己的钱还债。
到底是小五妈妈把汪阮当做肥羊宰；还是汪阮把这一家的贪婪养得越来越大。
“阿姨。你这次来是要借我的钱吗？”汪阮声音发颤，胡桑站起来，轻轻捋着她的背脊。
“......”
话说道这个份儿上，小五妈脸色一青，点点头。
“我没有现金，耽搁一天，利息就滚一圈，房子...想卖也得有个时间...”
“行。我借你。”汪阮声音几乎是一字一字绷出来的。
老妇人抬眼，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。
汪阮绷紧的下额，忍了忍没有说话。
她把肉肉交给一旁的胡桑，低头掏出手机给几个人发短信。
小五妈以为汪阮在给自己转账，没敢吱声，低头又做回沙发，不过手机也放在了膝盖上。
汪阮沉着脸，缓缓坐在正对着小五妈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，目光盯着大门方向。
“胡桑，帮我打开店门，好吗？”
胡桑抱着孩子打开店门，抱着肉肉坐在接待台里。
小肉肉这会儿很乖，坐在接待台里的桌面上玩着涂鸦。
五分钟过去，小五妈盯着手机屏幕，表情有点绷不住。
“小阮，是不是银行系统有问题，我怎么没接到短息...”
汪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攒起，她没给小五妈一个眼神，视线始终落在敞开的大门。
“那就再等等。”
汪阮的语气有点不耐烦，表情比平时对待客户的样子还冷。
小五妈脸上笑容僵着，为了钱却没敢再倚老卖老耍泼。
十分钟后，第一个进来的是个带着金丝眼镜、穿着衬衫西裤的高瘦男人。
胡桑一瞧，放下心来，对着那个男人点点头。
男人不苟言笑也点点头，把车钥匙和电脑包放在前台，人也再前台站定，“阮阮，其他人十分钟后到。”
胡桑给他倒杯水放在吧台，继续看孩子画画。
小五妈好奇得打量着男人，而男人此时松了袖口，一点一点挽着袖子，小臂上蛇盘沙漏的彩色刺青就这么明晃晃得暴露出来。
小五妈有些不安得看着汪阮，而汪阮不知道在想什么，目光依然直勾勾得看着门外，就连那人喊她，她也没什么反应。
每一会儿，一个穿着紧身T的和牛仔裤的健壮青年也走了进来。
“阮姐，我来了。”青年拎着一个蛇皮口袋，金黄色的头发汗湿，脸上也是汗珠子，同样的，他的两只手臂是精细的刺青，黑色龙身攀附其上，职业身份十分明显。
汪阮冷着脸没应声，青年也不气，两步走到柜台那，蛇皮口袋咣当扔在地上，抬手捏着台面上的一次性水杯咕噜噜灌水。
喝完，他也不见外，直接从柜台里捞出安静画画的肉肉，抱在怀里亲了几口：“我的胖肉肉，想哥哥没。”
“哥哥？你是阮阮的好大儿？”那斯文男人推推眼镜，冷冰冰刺一句。
“你还没下班？”青年瞪着斯文男，抬脚踢了踢地上的蛇皮口口袋：“就你是文化人？！”
这边打趣热闹，而那边却沉默得吓人。
小五妈已经坐不住，“小阮，这些人是谁？他们是找你来的？”
她话音刚落，一个女人穿着裹身的职业装，手里提着个LV菜篮子，踩着红底恨天高滴滴答答走进来。
“我高跟鞋卡石板路差点儿让我摔破相...”
“穿十厘米也过不了1米65，图什么。”眼镜男说。
女人一边抱怨，一边从大包里掏出一文件夹，还不忘给递给眼镜男一个白眼。
汪阮终于把脸转向了小五妈，眼神却冰冷至极：“齐了。”
她一说话，胡桑这边相熟的三人立刻静了声。
胡桑接过肉肉，冲三人追加一句：“汪阮被欺负坏了，你们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他们三个人一个提起笔记本电脑包、一个提着鱼皮口袋、一个抱着文件夹，表情出奇一致，眯着眼，抿着嘴。
小五妈起身想走，可被这三个两步堵得坐回了沙发里。
“钱。”汪阮蹦出一个字。
那个纹龙青年把帆布行李包直接仍在沙发前的矮几上，拉链拉开里面是红红绿绿一捆一捆的现金。
小五妈眼亮了，“小阮，我以为...你要转账给我呢，怎么那么多现金...”
眼前的女人，汪阮一直当半个妈供养，现在，她的眼里只剩满满的失望。
一旁的眼镜男已同时把手机和电脑都拿到桌子上，他打开文本开始敲击。
“阿姨，这里有27万，你觉得救小五，够不够？”
“够！小阮，谢谢你啊。”
胡桑深吸一口气，呵呵笑了：“那成。您要借是吗？”
“借、借？”小五妈嘴里嘀咕。
“怎么，你是想空手拿？”那青年凶狠狠一张脸，吓得吓得老妇人不敢多说。
“借，借！我又没说不还...”
“好。”汪阮深吸一口气，语气平稳而缓慢：“这次的27万，上次你买房子借我了20万。小五坑我的7万。这三次加起来一共54万。”
“小阮...你什么意思？”小五妈听出来，这不是在借钱而是在找她算账。
“阿姨，我只是陈述事实，其实算算这十几年，您觉得日子过得困难时，我也给过您不少钱，那些算算也得有小十万。而我说的这三笔，是您用借这个词向我要的，转账记录我都有。”
“借...我又没说不还，小五出事的档口，你提我之前借钱的事情，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？”
坐在不远处的胡桑嗤笑出来。
这种爱占便宜还占出道德感的人物，她还第一次见。
“我不跟你算利息，这算不算有人情味？”
汪阮这次强硬，出乎了老妇人的意料。
她的存款之前都投到那商品房里了，卖也需要时间，这期间确实高利贷的利息再滚，她也确实没有什么闲钱，看着眼前红红绿绿的现金，小五妈想，早一点儿给那些人，儿子也能少受罪。
“我借。”
“行。那我们写个证明。”汪阮话音刚落，眼镜男回头对胡桑比了OK。
胡桑这边收了邮件，把眼镜男发过来的协议打了出来。
两份协议放在桌上，眼镜男推了推眼镜：“一共54万，两年内还清，无利息。但是怕你拿钱跑路，所以还要再签一份借款协议。”
“还要签协议？！”
小五妈坐直身体，伸手拿过眼前的协议书。
协议书很正式，小五字号，甲方乙方，条目罗列了二十条，前面中文版后面英文版，正常人看也会晕。
眼镜男镜片闪了闪，指了指一口袋的现金又指了指盘龙青年：“钱不是大风刮来的，是汪阮冲她朋友借来的，我们不要她利息，她也不冲你要利息，够情意了。您年龄也不小了，有点良知的，也该签了，表明态度。”
“你说话那么文邹邹的她能听懂吗？”盘龙青年啐了一口，凶狠狠得瞪着老妇人，“我直白点说，要点脸，赶紧签了，别耽误我时间。”
小五妈脸一阵请一阵白，这会儿她哪敢有半点架子，低着头看着条款。
“说明一下，我们是正规律师行，我作为公证人，你可以放心。”
眼镜男指了指其中几处条款再次确认“54万”、“两年内”“利率”的字样，“但是，为了保证你能如期还款，我们还要加一条，就是您要用房产坐为抵押。当然，您如果觉得两年内还款有压力，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卖掉房子，现在房子涨的厉害，到时候还款一定没问题。”
到这份儿上，小五妈知道自己在汪阮这儿现在讨不到任何便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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