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年过去了,一次偶然的海上出勤机会,把我带回孟买。由于出现了一些突**况,我被安排留在那里执行一项新的任务,因为我对当地比较熟悉,也会说那里的语言。
我尽可能快地完成了工作,富余出三个月的空闲时间。于是,我想去拜访一下那位甘哈拉的国王朋友,以及我的小妻子沙莉,我想她一定有了很大的变化。
马丹王公用极其狂热的方式接待了我,以此表明他无边的喜悦。他让人当着我的面割断了三名角斗士的喉咙,而我初到的第一天里,他连一秒钟的独处时间都不想留给我。
到了晚上,我终于得了点空,便让人把哈里巴达达叫来。为了不让他觉察到什么,我先旁敲侧击地问了许多其他问题,最后才问他:“那么,你知道王公赐给我的小沙莉怎么样了吗?”
对方露出了一丝伤心烦恼的神色,局促不安地回答说:
“还是不要说她了吧!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?她可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啊。”
“她变坏了,大人。”
“怎么会?你是在说沙莉吗?她怎么了?她现在在哪儿?”
“我只能说她的下场不太好。”
“下场不太好?难道她死了?”
“是的,大人。她干了一件坏事。”
我非常震惊,只感到心怦怦乱跳,胸口猝然发紧。
我追问道:“坏事?她做什么了?她到底怎么了?”
对方越来越尴尬,低声道:“您最好还是别问了。”
“不,我要知道真相。”
“她偷了东西。”
“沙莉怎么会偷东西呢?她偷了谁的东西?”
“您的东西,大人。”
“我的?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就在您离开的那天,她偷了王公送给您的盒子。人赃并获!”
“什么盒子?”
“就是那个贝壳盒子。”
“可那就是我送给她的。”
面前的印度人抬起了眼睛,惊讶地看着我,然后说:“是吗,她倒是也发了许多毒誓,说那是您送给她的。可是没有人相信您会把王公的礼物送给一个女奴,于是王公下令惩罚了她。”
“怎么罚的?你们对她做了什么?”
“王公下令把她捆在一个口袋里,大人,然后让人把她从这个窗户——就是我们现在待着的这个房间的窗户——扔进了湖里,因为她就是在这里偷的东西。”
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穿心之痛在全身蔓延,我示意让哈里巴达达先退下,以免让他看到我落泪。
那一夜,我留在了俯临湖面的长廊里,就是在那座长廊,我无数次地将那可怜的女孩抱上膝头。
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那美丽娇小的身躯已经腐化成一具骸骨,就在我的身下,装在一个被绳子扎紧的布袋里,沉没于我们昔日时常一同观赏的这片黑水之中。
第二天,尽管王公毫不掩饰自己强烈的沮丧,再三请求我留下,我还是执意离去。
直到今日,我还依旧坚信着:除了沙莉,我从未爱过别的女人。
(1)让·毕侯(Jean??Béraud,1848—1935):法国印象派画家。
(2)伏尔泰(Voltaire,1694—1778):法国启蒙思想家、文学家、哲学家,著名学者、作家,怀疑论者。
(3)维克多·雨果(Victor??Hugo,1802—1885):法国浪漫主义作家,在其诗剧《吕意·布拉斯》(Ruy??Blas,1838)第三幕第四场中有一句诗:“因此,我清醒着走在星光灿烂的梦境里!”以描写主人公吕意·布拉斯发现王后对他的爱意时的感受。
(4)文中此处的甘哈拉城,以及后文出现的马丹王宫、曼多尔的帕里哈拉王朝等人名、地名均为作者杜撰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