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指算来，从走出花县算起，洪秀全四人已经出游了一个月了。
广州城待不下去，无奈，就像当年周游列国的孔子，洪秀全惶惶如丧家之犬，出了城东门，来到增城。
增城，就是今天的广州市增城区。
五月初，他们从增城徒步转向西北，到了清远县的一个偏僻村庄白坑。
白坑，离花县官禄?村，大约有150里地。
这与洪秀全从家乡出发时的壮志豪情相差甚远。
当时，他是准备出游天下的。
可是，这天下也他妈的实在太小了。
洪秀全之所以要来偏居一隅的白坑村，是因为村里有李敬芳的几个远房亲戚。
没办法，一个多月来，他们四人的盘缠已经告罄，饿著肚子，也没法传教啊。
四人找到李敬芳的一位表叔赵连山，在他家里落了脚。
白坑，这个山旮旯的村子，信息相当闭塞。
洪秀全原本以为，这里不像广州，相对好糊弄，说不定还能发展一大批信徒。
可是，一接触，洪秀全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，彻底熄火了。
村里人思想很僵化，一听说拜上帝，要反孔子，他们立刻对洪秀全们敬而远之。
最后，不管怎么说，还没交白卷，总算发展了七个信徒。
对这样的传教成绩，洪秀全感到很不好意思。
因为这几个信徒，只是赵连山一家四口以及其家族的另外三人。
他们是看在李敬芳的面子上，才勉强让洪秀全给施了洗。
却说这赵连山，四十六岁的年纪，妻子叫赵钱氏。
他上有老母，膝下有个女儿赵桂花。
说来也怪，赵桂花模样长得也不丑，可是，时年二十五岁，却依然是个老姑娘，尚未婚配。
在那个年代，二十五岁未婚，绝对算得上大龄青年。
赵连山夫妻俩，为女儿的婚事，都愁白了头。
赵桂花的婚事怎么就耽搁了呢？
有几个原因：
一个是，赵桂花是个大脚姑娘。
与客家人不同，这里的女人是要缠足的。
有个词儿，叫做脚大脸丑，就是这个意思。
因为就这一个千金，赵连山夫妻从小就比较宠溺。
桂花说，缠足缠得脚疼，俩人心疼姑娘，也就随了她的性子。
更何况，就一个千金，得靠她传根脉，立门风，缠了足，还怎么往外跑腾，当家里的顶梁柱呢？
于是，赵桂花就放了天足。
另一个是，赵连山只有这一个闺女，是要招上门女婿的。
晚清时期，对男人而言，入赘做上门女婿，是相当败家丢人的选择。
除非走投无路，很少有人愿意去倒插门。
在适龄的那几年，倒是有媒人上门提亲。
可是，提的几宗亲，男方让赵桂花很不满意。
怎么说呢？
要么，长得歪瓜裂枣，要么，性情怯懦，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。
到了后来，隔三差五，倒是还有媒人登门。
但一听男方的情况，桂花的头就摇得像拨浪鼓。
打个不恰当的比方，简直是老母猪下猪娃，一窝不如一窝。
难道说，天下的好男人，都死光了吗？
一来二去，年复一年，桂花就成了一位老姑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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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秀全发展的七个信徒，自然也包括赵桂花。
自从洪秀全来到她家里，赵桂花有了心思，欢天喜地，像换了个人似的。
农历五月，已经是初夏时节了。
可赵桂花，却正春心荡漾。
毕竟，到了25岁的年龄，虽然尚未婚配，但男女之事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，赵桂花都是知道的。
没吃过猪肉，还没见过猪跑嘛。
洪秀全眉清目秀，文质彬彬，很符合桂花的择偶标准。
他们家受洗那天，赵桂花当屋一跪，泪流满面，对着上帝忏悔了半天。
按照洪教士的授意，她又向天父发了誓：
从今往后，不拜假神，恪守天条，去恶行善。
洪秀全用清水浇到了她的头上，口中念念有词：
洗除罪恶，去旧从新！
之后，洪秀全又端来一碗水，让赵桂花自抹心胸。
这个施洗的程式，赵桂花也是知道的。
他的父亲赵连山，洪教士用水浇了头顶之后，与那个姓冯的男人，去了村外的河里沐浴。
这意味着重新做人！
考虑到赵桂花以及其祖齂与齂亲都是女性，去河中洗浴，有些不便，就以清水自抹心胸替代了。
桂花只得跪着，解开上衣，手蘸着清水，在酥胸上抹了半天，直到把一碗清水用完。
抹完，她一仰头，发现洪教士居然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！
哎呀，羞死个人哟。
这个洪教士，就站在那里，把自己雪白的胸脯，看得一清二楚！
从小到大，那两坨坨，没有哪个男人看过呀。
男人，也只有自己的郎君，才能看那个隐秘的地方哟。
想到这里，赵桂花的脸，噌地就羞红了。
赵钱氏站在一旁，这情形看得一清二楚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每到晚上，洪秀全都要在赵连山家里做礼拜，宣讲教义。
赵桂花早早吃过饭，总是挑离洪教士最近的位置坐下。
讲解的时候，桂花就像一个用功的学生，大眼睛一眨不眨，一汪秋波，注视著洪秀全。
知女莫若父，也莫若齂。
赵连山夫妻当然看出了蹊跷。
晚上歇息时，吹了灯，妻子就小声商量道：
“她爹，咱闺女这是怀了春，对洪教士有意思啦。”
“切！我眼又不瞎，早看出来了，还用你说！”
“俗话说，女大不中留，留来留去留成仇。虽说，咱不把桂花嫁出去，可是，闺女也得赶紧找个女婿啊。”
“你这不是废话嘛。我也急啊，可是，急有什么用？”
“这位洪教士，倒是一表人才，模样好不说，也有学问，莫怪咱桂花能相中，我看上去也觉得挺顺眼的。”
呵呵，这八字还没一撇呢，赵钱氏已经进入了角色，正应了那句老话：
丈齂娘看女婿，越看越欢喜！
赵连山没搭她这句腔。
赵钱氏又自言自语道：
“只是不知道他成家了没。”
“即便人家没成家，愿不愿意倒插门，还是两说呢。”
“她爹，真要是招个洪教士这样的女婿，也是咱闺女的福分啊。”
“别多想了，赶紧睡吧。明儿个，我拐弯抹角套套他的话，咱再商议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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