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第二天一大早,赵连山要去地干活,冯云山、冯瑞嵩、冯瑞珍三个人也随着去帮忙。
洪秀全从小没下过田,锄把都不知怎么拿,只得作罢。
边干活,赵连山看似漫不经心,与三个人唠著嗑。
从闲聊中得知,洪秀全等四个人,都是有家室的人。
已是三十的人了,他能不成家了么!
而妻子赵钱氏呢,心里搁不住事。
一大早,她在灶上煮粥。
赵桂花倒是懂事,坐在地上,拉着风箱烧火。
赵钱氏心想,虽说闺女看上去已经心猿意马,可是,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?
娘儿俩做着饭,就扯唠起来。
此时此刻,洪秀全手捧《劝世良言》,正在院子里凝神苦读。
赵钱氏望了一眼洪秀全,小声问道:
“桂花呀,你看这位洪教士如何?”
“娘,怎么突然问这话呢?”
“你也老大不小了嘛……”
赵桂花心中一喜,臊红著脸,低下头,咕哝道:
“我哪里有主见,全听爹娘的呗。”
这态度,已经不言自明了。
赵钱氏心里话,以往那么多媒人提亲,你啥时候让爹娘做过主?
寥寥数语,母女俩已经捅破了窗户纸,让赵桂花的心里荡起层层涟漪。
到了晚上,回到屋里,夫妻俩自然又回到了这一话题。
“她爹,我早上探了探闺女的口风,果真不出所料,她早就动心了。”
赵连山埋怨道:
“你怎么这么不沉气呢?不要说洪教士,他们四个人都是成了家的人啦!”
“哎哟,这不就没戏了?”
“谁说不是?!你急吼吼跟姑娘提这个,不是自找麻烦么?真是的!”
赵钱氏也后悔自己的嘴快,疑惑著说:
“我就纳闷。他们都是有家的人,也不管不顾,就这么在外面传教?”
“听话里话外的意思,冯瑞嵩、冯瑞珍那兄弟俩,已经想回家了。”
“噢,那个冯云山与洪教士呢?”
“这两位,倒是没看出要打退堂鼓的意思。”
顿了顿,赵连山似乎想起了什么,又说:
“对了,早上下地,回来的路上,族长跟我商量个事。”
“啥事啊?”
“他托我问问,看洪教士能不能留在村里教书?”
原来,白坑村这个穷乡僻壤,没有教书先生愿意来。
村里读书的孩子,得跑到五里外的其他村,经年累月,吃尽了苦头。
洪秀全的拜上帝教,村里人并不感冒。
大伙儿感冒的是,洪秀全有没有做塾师的意向。
这位洪教士,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嘛。
如果能留在村里教书,不就解决了孩子们读书的大问题了吗?
“她爹,那你还愣著干嘛?就去问问呗。”
“这只能私下里说话才好。”
想到这里,赵连山就出了屋。
洪秀全四人住在他们家的西厢房。
赵连山把洪秀全叫到自己住的上房。
俩人落了座,他就把今天族长相托的事,和盘道来。
洪秀全很意外,犹豫着说:
“赵叔,教书是我的老本行,倒是拿得起放得下。只是,这次我本是要传教的……”
赵连山迟疑着说:
novel九一。com
“洪教士,你莫要多心,有句话,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
“愿闻其详!”
“传教,也总得先解决吃饭问题,对吧?”
洪秀全默然无语。
这些天,他们四个人吃住在赵连山家里,已经很不好意思了。
赵叔家境一般,一下子添了四张嘴,对付三两天还行,可不是长久之计啊。
他和冯云山等,倒是商量过,得继续出游传教。
可是,在增城时,盘缠已经花光了。
靠冯云山给人相面算卦,赚得了微薄的铜板,四人才从增城来到白坑。
见洪秀全无言以对,赵连山劝解道:
“洪教士,其实,教书与传教,相互并不矛盾。在村里教书,你有一份稳定的收入,教书之余,可以接着传教嘛。”
不得不说,赵连山说的很有道理,也很实际。
洪秀全似乎有些动心了,施了个礼说:
“赵叔,我毫无思想准备,容我想想,也与他们几个商量一番,再给您回话!”
洪秀全出了上房,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。
他把赵连山的话,向冯氏几兄弟如实说了。
冯云山听罢,陷入了沉思,没有表态。
冯瑞嵩与冯瑞珍兄弟俩一听,倒是很兴奋,说:
“这太好了!咱正瞌睡呢,不就递过来个枕头嘛。”
“一边教书,一边传教,对孩童们可以启蒙教育,这也是布道嘛。”
呵呵,这意思,拜上帝教,也要从娃娃抓起。
俗话说,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。
洪秀全心里话,娃娃们长大成人的那一天,我能不能活着,都是两说!
这里又这么偏僻,鸟不拉屎的小山村,拜上帝教怎么能做大呢?
可是,这里毕竟已有了7个信徒。
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。
无疑,这里已经成为一个根据地了。
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!
洪秀全最后看向冯云山,问道:
“云山兄,你怎么想呢?”
冯云山苦笑着摇摇头:
“弟弟如果留下教书,我们哥仨怎么办呢?总不能一直赖在赵叔家里啊。”
这是个绕不开的话题。
洪秀全是拜上帝教的教主,教主留下了,其他仨人只是虾兵蟹将,还怎么出游布道呢?
从某种意义上说,这就是散伙的架势啊。
几个人都没了话说,西厢房陷入无边的沉寂。
洪秀全们辗转反侧,暂且放下不提。
见洪秀全出了房门,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赵钱氏说:
“我看洪教士的神色,是有些动心了。”
赵连山点点头:
“他肩不能扛,手不能提,庄稼活做不来,教书,再合适不过了。”
“她爹,洪教士留下教书,其他几个人自然就不好意思留下了。”
“他们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呗。”
“真要是这样,洪教士吃住在咱家,倒成了好事啊。”
“什么好事?”
“他与咱闺女的好事嘛。”
“你个糊涂虫!我不是跟你说过,他已经成了家,花县官禄?村里,他有媳妇,还生有俩丫头。”
“倒也是!咱桂花,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,总不能给他做小妾吧?”
这时候,门“呼啦”一下被推开了:
“爹,娘,做小也行,我不在乎!”
novel九一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