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济身为夌世民的通事舍人,除了掌诏命及呈奏案章外,还负责给夌世民完成一些临时交待的事情。
来济脸色古怪禀报道:“回陛下,太子最近在做工匠之事。”
工匠之事?
听到来济的回答,夌世民的眉头微微一挑。
他让夌承干兼顾农桑、水利和工匠的政务,并不是让他做具体工匠的事情,而是负责拟定和批阅重大国策。
如果太子做这等低贱的活,还要那帮工匠干什么?
这孩子真是本末倒置!
夌世民沉声道:“具体说说。”
来济连忙抱拳道:“陛下,屯田司郎中杜荷,受太子之命在做新犁。”
“工部尚书阎立德还上疏尚书省,弹劾杜荷不思政务,带屯田司的官吏胡来,他请求尚书省将杜荷革职。”
“不过左仆射和把仆射知道杜荷受太子之命行事,因此并没有对杜荷作出任何处罚。”
虽然阎立德是工部尚书,但是他并没有权力,去处罚杜荷这个屯田司郎中。
能处罚杜荷的只有尚书省。
至于大理寺和御史台,他们在杜荷没有违反唐律的情况,也拿杜荷没有办法。
“太子让杜荷去革新新犁?”
夌世民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他脸色有些严肃道:“太子和杜荷两人,从未做过农桑之事,亦不了解器械,他们能作出新犁出来?”
“是不是有民间巧匠,给太子上呈新犁?”
知子莫若父,夌承干有几斤几两,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清楚?
女婿杜荷也是他看着长大,他知道杜荷也是个不学无术之人。
来济低声应道:“陛下,据屯田司的人所说,杜尚书手中的图纸,乃是太子殿下亲笔所画。”
“臣跟杜郎中确认过,图纸上面的文字,正是太子殿下的字迹。”
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充满惊愕,心里同样不相信。
可事实摆在他面前,他不得不信。
“新犁出自承干之手?”夌世民呢喃一声,随后蹙眉道:“来济,新犁的效果如何?”
虽然杜荷是杜如晦的嫡次子,可杜荷那孩子就是一个纨绔子弟。
嚣张跋扈,不学无术。
要不是他看在杜如晦立下的巨大功绩,肯定不会让杜荷去当屯田司郎中。
来济摇了摇头:“回陛下,新犁尚未做出来,还不知道效果。”
顿了顿。
来济接着禀报道:“太子殿下还命太子詹事马周,率领东宫司经局革新印刷术,率领崇文馆注释音符。”
“只是东宫戒备森严,且知情的官吏又守口如瓶,因此臣并未打探到有用的消息。”
这些消息他从马周口中得知,但知道的也仅有这些而已。
他还问了少詹事张玄素,左庶子夌?药、把庶子赵弘智等东宫属官,他们全都不清楚具体情况。
夌世民皱着眉头,脸色变得有些复杂。
他知道承干的举动,是为了扭转名声。
想法很好,可这样做也有弊端。
如果承干拿不出有效的成果,他的这番行为便会成为?官和?姓的笑料,这会进一步败坏他的名声。
“哎~”
夌世民微微叹了一口气,随后无奈地在心里呢喃道。
“希望有所收获吧!”
承干有心要做一点成绩出来,他作为父亲,不能去打击他。
即便最后没有结果,最起码承干有变好的心,这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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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
时间飞逝,转眼已是一个月后。
自从朝廷把跟随齐王谋反的官吏拉去东市杀头,百姓就再也没有议论太子昏庸,而是大骂齐王大逆不道。
可就在百姓逐渐淡忘太子昏庸时,一则关于太子的小道消息,再次在长安传开。
太子不思朝?,沉迷奇技淫巧!
特别是最近几天,太子借统筹拼音注释之事,连朝会都没有去参加。
这个消息传出去后,长安城的百姓再次沸腾。
平康坊。
一间人满为患的酒肆内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?太子最近沉迷工匠之事,连朝会都没有去参加!”
“这未免太荒唐了吧!”
“太子应当学习帝王之术,而不应该关注奇技淫巧。”
“他现在的所作所为,完全是舍本逐末。”
“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,为何还让这样荒唐的皇子,继续担任大唐太子?”
“陛下应该废太子才对!”
“...”
随着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,长安城的百姓再一次对太子口诛笔伐。
而且废太子的声音,愈演愈烈。
...
长安县,延康坊。
魏王府大堂内。
工部尚书阎立德、黄门侍郎刘洎、太仆寺丞崔?师、太仆少卿柴?武,驸马都尉房遗爱等幕僚,分坐左侧一列。
魏王府事韦挺、魏王府司马苏勖、魏王府学士萧德言、魏王府记室参军蒋亚卿、魏王府功曹谢偃等人,分坐右侧一列。
中间高位上。
李泰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麾下的一众幕僚,心里充满了豪情壮志。
不知不觉中,他麾下已经集齐了几个顶级门阀之人。
雍州阎氏、博陵崔氏、京兆韦氏、京兆杜氏、兰陵萧氏、陈郡谢氏、吴郡顾氏...
有了这些顶级门阀世家的支持,他才有跟李承干争太子的底气。
沉默了一会。
李泰转头看向刘洎,语气略微严肃询问道。
“刘洎,你和御史大夫马周交好,太子在玩物丧志,还是在做一番正事,你打探到准确的消息了吗?
此前刘洎和马周两人,都在门下省和御史台任职,两人惺惺相惜成为好友。
虽然两人现在立场不同,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关系。
刘洎摇了摇头道:“回殿下,臣和马周私下喝酒聊天时,多次旁敲侧引这个问题,他每次都避而不答。”
听到刘洎的话,李泰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他担忧说道:“这段时间我们大肆宣扬太子在胡闹,如果他做出一番成绩,岂不是替他助长名声?”
“我们的这等行为,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!”
他作为文学大家,深谙先抑后扬的道理。
现在百姓把太子骂的越狠,以后等太子做出成绩,就会把他夸赞的越厉害。
而太子这些年败坏的名声,也会快速扭转过来。
房遗爱摇了摇头道:“殿下,您不必担忧。”
“革新直辕犁、革新印刷术,还有那个什么拼音注释,每一项都不是简单的事情。”
“依我对太子的了解,他没有这样的能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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