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等到莫似奇灰溜溜地离去后，牢房之中便只剩下那位侍从女官。
寂静中，林霄率先打破了沉默，他问道，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侍从女官无奈地苦笑一声，声音带着几分怯意，恭敬回道：“回林帅，属下立夏。”
林霄微微颔首，目光平静如水，紧接着问道：“虞凝雪有什么话，想对我说？”
立夏闻言，神色微微一滞，嘴唇轻启，好像有些顾虑，欲言又止。
片刻后，她缓缓将一张白纸，轻轻放在林霄身前，声音低如蚊蚋，“陛下不愿见您，林帅若是有什么话想对陛下说，可写在这纸上。”
林霄闻言，眉头瞬间微微皱起，长期被虞凝雪凌辱的他，下意识便警觉起来。
这疯女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？
他缓缓抬头，直直看向立夏，冷冷说道：“不必了，没什么想说的。”
然而，立夏并未就此放弃，反而带着几分执拗，不依不饶道：“林帅，这是陛下的吩咐……”
林霄心中更是惊诧，不禁追问道：“非写不可？”
立夏神色凝重，缓缓点头，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的恳求。
林霄冷笑一声，语气中满是讥讽，“那她要我写什么？”
立夏赶忙回应：“陛下说，林帅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写，想到什么便写什么便是……”
见林霄依旧面露迟疑，生怕他拒绝，立夏又赶忙补充，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，“还请林帅写吧，如果未能完成任务，陛下一定会重重处置我的……求求您了……”
林霄嘴角微微抽搐，不过转念一想，虞凝雪既然都下定决心要杀自己，似乎也没必要再用什么其他的手段。
想到这，他伸手，提起一旁的毛笔。
只是，笔尖轻轻落在洁白的纸上，却迟迟未曾落下一笔。
立夏静静地站在一旁，娇躯微微颤抖，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霄，眼神中满是紧张。
良久，林霄脸上泛起一抹自嘲的嗤笑，缓缓看向立夏，目光穿过她，飘向遥远的过往，开口说道：“想当年，先帝曾三次诚心邀我出山相助。”
“实不相瞒，起初我对南虞并无多深的归属感，只是先帝礼贤下士，那份诚意，让我难以拒绝。”
他微微顿了顿，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神色，继续道：“后来啊，南虞如今这片土地，皆是我林霄带领将士们一寸寸打下来的。”
“每一寸土地，都倾注了无数心血，于我而言，它们就如同我亲手抚育的孩子一般。”
“北伐，一直是我心中的心魔，我一生为之拼搏，从未有过丝毫懈怠。”
林霄苦笑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：“我虽自始至终没觉得南虞真正是我的归宿，但我还是想问一问故去的虞啸天，也想问一问如今的虞凝雪，我林霄为大虞所做的一切，可曾不负嘱托？”
说完，他提起笔，在纸上郑重写下这几个字。
没有什么诗词曲赋，也没有什么文章八股。
有的只是一句简简单单、发自肺腑的询问。
立夏早已红了眼眶，声音哽咽著说道：“林帅，您为南虞做的已经够多、够好了。南虞的百姓，会世世代代铭记您的大恩大德！”
林霄疲惫地长叹一口气，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，缓缓挥手，声音疲倦：“回去吧，我累了，也该好好休息了……”
说罢，便闭上双眼，倚靠在了墙角。
……
皇宫深夜，万籁俱寂。
唯有几盏宫灯发著光，在清冷中摇曳。
虞凝雪独自伫立在摘星阁内，目光死死地锁在眼前那张纸上。
上面是，林霄所写的寥寥几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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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嘴角微微上扬，轻声呢喃道：“不负嘱托……你，于虞啸天而言，确实做到了不负所托！”
“但对于我……呵呵！”
虞凝雪莲步轻移，手持那张纸，缓缓走向一旁的桌案。
桌案之上，一尊剔透的琉璃水晶静静摆放著。
她将白纸轻轻覆蓋在水晶之上，刹那间，水晶仿若被注入了某种力量，光芒大盛，熠熠生辉。
紧接着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，白纸如同遭遇烈日炙烤的薄冰，迅速融化。
与此同时，一道晶莹光幕自水晶中映射而出，在半空之中缓缓展开。
光幕之内，一幅画面渐渐浮现。
那是一个静谧的夜晚，干草上的林霄面色苍白，显然正被病痛折磨。
而他，正被一位金发少女紧紧拥在怀中，少女的眼神中满是担忧。
虞凝雪双眸瞬间眯起，眼中寒芒闪烁。
“又是你……总有些小苍蝇飞来飞去！”
她轻叹一声，喃喃自语道：“莫道狮威只震林， 怜卿犹注十分心。 纵然爪下茸茸雪， 不教东风误一擒。”
声音清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每一个字都从她齿缝间挤出来。
她很愤怒，之前忌惮这位金发少女，那是因为两人之间并没有冲突，不想动手而已！
但现在，她居然把手伸到了自己玩物身上，如此一来，那就顾不上其他的了！
……
其实，这张纸，它的名字?——探心纸！
只要有人在上面书写任何字迹，探心纸便会将书写之人在最近一段时间内，心底最为深刻的画面精准记录，并通过这琉璃水晶，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。
这，便是虞凝雪。
她的心，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，永远清明，从不犯蠢。
她不会轻信任何人的言语，只坚信自己亲眼所见、亲身判断。
哪怕面对的是微不足道的对手，她也会如狮子搏兔，倾尽全部力量，绝不留下丝毫隐患。
窒息吗？
可在虞凝雪心中，这一切，皆是源于她对那个男人，的“爱”啊！
这份“爱”，扭曲！炽热！
驱使着她，步步为营，一路前行。
……
次日，林霄正待在牢房，冷不?瞧见虞凝雪竟第一次找上门来。
即便已许久未见，他还是本能地产生了恐惧，结结巴巴道：“你……你怎么来了……”
虞凝雪一脸讥讽，似笑非笑道：“你坐牢都不安分，所以我来给你送份礼。”
说完，两个侍从女官押著个少女走来。
小红帽、金发、白袍，不是小希还能是谁！
林霄顿时愣住了，瞬间怒火中烧。
“虞凝雪！你混蛋——！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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