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六月,本应是朝歌酷热难耐的时候,可今年的朝歌城,百姓们却意外地察觉到,天气格外寒冷。
深夜,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,整座朝歌城银装素裹,宛如凛冬提前降临!
也给这座城池,笼上了一层肃杀的寒意。
镇天监,天牢深处,烛火摇曳。
林霄盘坐在桌案前,神色平静。
他缓缓提起笔,蘸饱墨汁,在纸上写下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绝笔:“他年若过阳关道,一树梨花带血看。”
和谁带血看?
不言而喻。
落笔瞬间,小暑和芒种手持枷锁,走到了林霄身前。
两人面无表情,眼神空洞,就像是没有情感的人偶。
“原帅,该上路了。”
小暑声音平淡,不带一丝波澜,谁也猜不透她们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林霄见状,不禁轻轻笑了笑。
虞凝雪调教手下的手段着实令人惊叹,能把一个个鲜活的人,硬生生变成只会听令行事的冰冷机器!
沉重的枷锁“哐当”一声套在了林霄身上,重量像是一座小山,压得他几近窒息。
林霄几次想要站起身来,却都因重压而未能成功。
就在这时,小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,她下意识地伸出手,想要帮林霄一把。
然而,林霄却微微抬手,止住了她的动作,说道:“不必了,我自己来!”
说罢,他咬紧牙关,调动着体内最后一丝力量,支撑起那残破不堪、伤痕累累的身躯。
身上的铁链相互碰撞,发出“哗啦哗啦”的阵阵声响。
这是在为他奏响最后的悲歌!
就这样,林霄迈著步伐,走出了牢房。
也走向死亡。
隔壁牢房的不少犯人,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。
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,一个即将赴死的“罪人”,竟能昂首挺胸,浑身散发著一身正气。
他们心里都清楚,眼前这个男人,曾经是南虞的擎天一柱,是南虞少保,更是威震四方的武安君——林霄!
“林帅……一路走好!”
恍惚间,林霄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呼喊。
紧接着,如同连锁反应一样,无数相同的话接踵而来。
“林帅!一路走好!”
“林帅!一路走好!”
呼喊声此起彼伏,在狭窄的牢房通道里回荡。
狱卒见状,勃然大怒,涨红了脸,大声怒斥众人闭嘴。
然而,他那声音,瞬间就被潮水般的呼喊声淹没。
林霄听着,心中涌起一阵暖流。
他欣慰地一笑,昂首挺胸,步伐坚定地大步向前走去。
……
寒风如刀,暴雪纷扬。
天地之间一片苍茫。
让林霄颇感意外的是,尽管正值深夜,可街道上却站满了百姓。
他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,身披白雪,巍然不动。
当看到林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,他们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,夺眶而出。
“林帅——!”
“武安君!”
“原帅……!”
一声声呼喊,在风雪中此起彼伏。
然而,还没等众人靠近林霄,天际之上,陡然光芒一闪,两道身影如流星坠落。
刹那间,化虹境威压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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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数凡民只觉一股巨力扑面,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,被硬生生逼得停下了脚步。
其中一位身着黑袍,面容冷峻,目光如电,口中发出一声冷厉的断喝:“罪人林霄,犯下滔天罪行,今奉圣谕,即刻前往清风亭受刑,以正国法!休要妄图挣扎,乖乖束手就擒,莫要连累这些无辜?姓!”
说罢,他眼神冰冷地扫视著周围的?姓,警告众人不要轻举妄动。
林霄双唇紧闭,终究未发一言,只是拖着沉重的身躯,径直朝着那既定的方向踽踽前行。
他每迈出一步,与地面摩擦的铁链便拖曳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声响。
如同利刃,划破冰寒寂静的夜。
……
不多时,林霄被押解至清风亭。
担任处刑官的,是虞凝雪的心腹侍从女官之一——立秋!
身着一袭素色锦袍,却难掩周身散发的杀气。
立秋这人,说白了就是一个酷吏,天生就是给虞凝雪?脏活。
她杀人向来不管是谁,只要是虞凝雪点头,她就会动手,而且毫不留情。
“林帅,上路吧。”她淡淡道。
林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工具,默默走上了刑台。
拉胁之刑,残忍至极。
行刑时,受刑者被固定在特制刑架,四肢伸展,坚韧牛皮绳索缠于肋间,另一端连着绞盘。
行刑者转动绞盘,绳索收紧嵌入肋间肌肉。
压力剧增,肋骨似要被勒断,胸腔脏器剧痛。
受刑者在缓慢折磨中,承受常人难想象的痛苦,或肋骨刺脏,或脏器受损,在极度痛苦中气绝。
既摧残肉体,也凌虐精神!
……
立秋莲步轻移,手中托著几卷牛皮绳索与特制的绞盘,走了过来。
她轻声问道:“林帅,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林霄神色平静,目光坦然地望向远方,淡声道:“该说的,都已然说过了,你动手便是。”
立秋轻轻颔首,不再多言。
她眼神示意身旁的行刑者,几人迅速将林霄稳稳地固定在刑架之上,粗糙的牛皮绳索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林霄肋间,每一圈都勒得紧实。
立秋缓缓走到绞盘旁,玉手轻轻搭在绞盘的握柄上,深吸一口气,准备缓缓转动绞盘。
然而,就在立秋的手刚要发力,绞盘即将转动的千钧一发之际!
一道怒吼,如同一道炸雷,突然在清风亭上空炸响。
“住手——!”
立秋只觉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整个人头晕目眩,身形踉跄,险些摔倒在地。
然而,这声音传入林霄耳中,却惊得他瞪大了双眼。
这……怎么可能?
他下意识抬眸望去。
只见半空之中,不知何时竟凭空出现一个身着龙袍的虚影。
而这个人……林霄这辈子,也绝不可能忘记!
南虞先帝——虞啸天!
“先帝……?”林霄嘴唇微微颤抖,喃喃道。
虞啸天神色复杂,脸上泛起一抹苦涩,而后轻轻抬手一挥。
刹那间,缠绕在林霄身上的牛皮绳索,瞬间崩裂。
林霄顺势瘫软在地,脑海依旧一片空白。
虞啸天轻轻叹息,眼中满是愧疚,说道:“小林啊,南虞亏欠你实在太多太多,是我们虞家对不住你……今日,我便带你走,从今往后,你永远自由。”
说罢,他朝着林霄的方向缓缓靠近。
然而,就在这时!
一道清冷的声音,陡然传来。
“父皇,您本来早就驾崩了,乖乖待在皇陵,靠着一缕残魂残喘偷生不好吗?”
“为何非要出来……徒生事端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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