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虞啸天的身形猛地一滞，瞬间被定在了原地。
他缓缓抬起头，朝着不远处望去。
只见一片云上，赫然伫立著一位身着黑色龙袍的少女。
面容绝美，却又透著一股令人胆寒的妖娆之气。
双眸犹如幽潭，此刻杀意腾腾，在她身后，一对漆黑如墨的双翼微微展开，手中紧握著一把赤血利剑！
仅仅只是与她对视一眼，虞啸天竟突然感觉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颤栗，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。
“这么多年了……女儿长大了……”
良久，虞啸天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笑容。
这笑容中，欣慰似乎占据了上风。
毕竟，虞凝雪如今展现出的实力、手段以及心智，的确远远超过了自己那平庸的长子。
虽然手段为人不齿，但从某种?度上来说，南虞交到她手上，倒也能维持一方安稳。
然而，这一声“女儿”，却只换来虞凝雪一脸的不屑。
她红唇轻启，声音如刀：“父皇，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？”
虞啸天顿时噎住，一时无言。
虞凝雪冷笑一声，把玩着手中的宝剑，自言自语道：“当初您在位之时，可曾正眼瞧过我这个女儿？现在装出这副慈父的样子，不觉得太晚了吗？”
虞啸天神色黯然，苦涩著脸，轻声唤道：“小雪……为父明白，这些年你心中对我积怨已深，这一点，我不会反驳，也无从反驳。”
他微微顿了顿，神情陡然变得严肃，目光紧紧锁住虞凝雪，沉声道：“但今日，你此番所作所为，实在是太过分了！”
话落，虞啸天猛地转身，抬手直直指向瘫倒在地的林霄，厉声道：“小雪，你且看看林霄！这些年来，他为南虞出生入死，战场上披荆斩棘，立下的赫赫战功不计其数。”
“南虞能有如今的安稳局面，他功不可没！可你现在对他做的这些，分明就是卸磨杀驴、鸟尽弓藏之举！”
“况且，当今天下群雄并起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，南虞内忧外患。”
“林霄这样的大才，本应是南虞最坚实的依仗，可你却想杀他，这无疑是在自断长城！”
虞啸天深吸了一口气，目光锁住虞凝雪，叹息道：“为父心里明白，你对小林的心思，自他当初加入南虞起，我便已有所察觉。”
“既然你对他情根深种，又为何非要走到如今这一步，动了杀他的念头？”
虞啸天这话并非空穴来风。
从林霄刚到南虞，自己女儿就已经看上他了。
只是，让虞啸天没想到的是，虞凝雪嘴角微微上扬，突然反问道：“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他了？”
这话一出口，虞啸天顿时一怔，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。
一旁的林霄，此刻也是目瞪口呆，下意识地缓缓抬眸，望向半空中那犹如恶魔般的虞凝雪。
虞凝雪噙著一抹诡异得意的笑容，轻声说道：“我不过是想让他假死罢了，只要让天下人都认定林霄已死，如此，我便能堂而皇之地，将他永远留在我身边！”
刹那间，林霄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，整个人目瞪口呆。
此前，他一直以为虞凝雪见自己死活不肯向她屈服，然后心灰意冷，所以才会痛下杀手，要将自己置于死地。
然而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，虞凝雪真正的谋划竟是这么阴毒！
她要让“林霄”这个名字，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！
然后把自己永远囚禁在她身旁，成为一个只属于她一人的玩物！
想通这一点，林霄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，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！
倘若一切真如虞凝雪所预想的那样发展，那自己这辈子，恐怕真的再无翻身之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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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另一边，虞啸天有些踌躇了。
他拼着身死魂灭的代价，不顾一切地从皇陵中冲出来，所图的不过是救下林霄一命。
可如今，局势陡然反转，虞凝雪只是打算让林霄假死，根本没想杀他，这让虞啸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。
虞凝雪瞥了一眼犹豫不决的虞啸天，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：“父皇，您的魂魄在人间已然停留不了多长时间了。”
“若是不想彻底消散于世间，还是尽快返回皇陵去吧。”
虞啸天一时语塞，目光忍不住再次落在林霄身上，左眼无奈，右眼挣扎。
良久，他欲言又止道：“小林……小雪对你的心意，我再清楚不过，她是真的喜欢你，只是行事作风有时过于偏执……”
他内心深处，还是希望能将林霄留在南虞。
即便林霄如今修为尽失，他也愿意倾尽所能，保林霄一辈子荣华富贵，安稳度日。
……
听到这话，林霄心头一阵悲凉。
他嘴角牵起一抹惨笑，紧接着，伸手解开衣衫，任其滑落，将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伤口，全部展现在虞啸天面前。
“先帝……”林霄声音哽咽，眼眶泛红，“这些年，我为南虞出生入死，历经大小征战百余次。”
“可我在战场上所受的伤，远远比不上被您女儿关押这短短十五天！”
“她根本不是什么偏执，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！”林霄咬著牙，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声。
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，摇摇晃晃却又坚定地挣扎着站起身，双眼死盯虞啸天，怒声质问道：“先帝，我林霄斗胆请问，此生为南虞效力，可曾有过丝毫辜负您之所托？”
虞啸天呆立当场。
看着林霄那满身伤痕，他身体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目光在林霄惨不忍睹的身躯与虞凝雪冷漠的面容之间来回游移，他脸色苍白如纸，毫无血色。
良久，虞啸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，发出一声叹息：“罢了……”
紧接着，他挡在了林霄身前。
身影已经有了虚化，但还是沉声说道：“朕，护你出去！”
虞啸天向来不是什么君子，甚至可以说，他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。
但他却也活得真实，是个实实在在的真小人。
就比如现在，他愿遵循自己心中那一丝尚存的道义。
……
见此情景，虞凝雪神色淡漠，不屑冷笑：“找死！”
下一瞬，她双翼急扇，手中剑锋一闪，如电般直逼虞啸天，一出手便是杀招。
虞啸天大惊，赶忙祭出龙泉剑抵挡。
“轰！”
双剑相交，火星迸溅。
虞凝雪面色不变！
虞啸天却浑身战栗！
她似笑非笑道：“你变得弱小了，父皇——！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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