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说发榜就发榜了,一时间,大街小巷仿佛被欢乐的浪潮席卷,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。状元郎高中的喜气,如同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花朵,引得众人都想沾染一点。于是,人潮如涌,把小小的连升客栈挤得水泄不通。
“哎,请问王文昭王老爷是在这下榻吗?” 一个报喜的衙役扯著嗓子喊道,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响亮。
“是,是这儿。” 人群中有人回应道。
“报!贵州举人王老爷讳上文下诏,高中甲辰恩科殿试第一名,状元及第!” 那报喜的衙役中气十足,声音瞬间在客栈内外传开。
果然没辜负雍正掌灯的一番苦心,只是没想到王文昭如此沉不住气,听到喜讯,激动得脸色涨红,“嘎” 的一下,两眼一翻,抽过去了。倒不是旁人瞧不起他,实在是他定力欠佳,这小王还得多加磨练呐。
客栈老板半只红见此情景,一心想着讨好状元公,忙不迭地亲自跑去给买癫痫药。刚跑出大门,就迎面遇上第二批报喜的衙役。“满洲镶黄旗下尹大老爷,高中甲辰恩科殿试第二名,榜眼及第!”
“他们都在院里呢,你们赶紧去吧。” 客栈老板半只红乐开了花,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,心里想着:“今天这事儿办完,明天一定得去祖坟看看,这哪是冒青烟了,简直像是被人刨了,也太邪乎了,几辈子的运气都扎堆在这一天了。”
“小孩,小孩,来来来。” 半只红招呼著一个路过的小孩。
“老板,啥事啊?” 小孩一脸好奇地跑过来。
“给你点碎银子,到对面买两挂小鞭炮,到我这小店放,知道不?” 半只红说著,往小孩手里塞了几块碎银子。
“知道了。” 小孩兴高采烈地接过银子,一溜烟跑开了。
“嘿嘿。” 半只红得意地笑了笑,仿佛看到了客栈未来生意兴隆的景象。
看着两位好友接连高中,刘墨林这个答题快手却失策了,他的笑容有些僵硬,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。虽说真心为朋友高兴,但心里那股失落还是不经意间从眉间闪过。那失落就像隐藏在心底的阴影,尽管他努力想要掩盖,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来。
半只红这时走过来说道:“国子监派轿子来接二位爷了。”
“刘兄,我们在国子监等你。” 王文昭和尹继善向刘墨林道别,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。
“去吧,去吧。” 刘墨林挥了挥手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。
哈哈哈,三人一同科考,两人高中,自己却成了局外人,这种落差感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,让刘墨林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。他默默地转身,回到自己的房间,坐在床边,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。
接下来,事情仿佛按照贾士芳的预言发展。刘墨林想要得中,看来还需贵人相助。
在礼部,雍正带头以刘墨林到底该不该得中为话题,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。
反方代表李绂一脸严肃,拱手说道:“大清律规定,在职官员嫖圙者,杖八十庭杖;秀才、举人嫖圙者,停止科考一届。” 他的声音沉稳,透著不容置疑的态度。
正方代表十三爷微微皱眉,发问:“什么算是嫖圙?刘墨林可曾嫖圙?”
反方回应得很快,语气坚决:“没有,所以皇上才允许他参加殿试。但他刘墨林与妓女斗妓破四关,这事已经传遍京城。要是录取他,恐怕会有损皇上的仁德。”
十三爷冷笑一声,“哼,看你能言善辩,那我倒要会会你。秦帅,来,给大家唱个山西小调。”
李德全见小秦有点紧张,便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道:“小伙子,别着急,十三爷让你唱,你就赶紧唱吧。”
“咿呀,伸手摸呀…… 姐姐真漂亮呀……” 小秦略带羞涩地唱了起来,这乡野歌曲本就难登大雅之堂,更何况是在这庄严的庙堂之上。十三爷此举,实在让臣等难以理解,也不敢苟同。
谢济赶忙上前一步,拱手说道:“请皇上明鉴。”
“请皇上明鉴。” 众人纷纷附和道,声音在大殿内回荡。
十三爷笑了笑,目光扫视著众人,说道:“你们吃的、穿的、用的,哪一样不是百姓的血汗换来的?花著百姓的辛苦钱,还嫌弃百姓的歌声低俗,我都替你们脸红。没有百姓的‘俗’,哪来你们的‘雅’?何为雅俗?《诗经》里第一句‘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’,圣人都明白雅俗共存才是中庸之道,你们呢?简直是又当又立。刘墨林不过是去找自己心仪的女子,何错之有?” 十三爷的话有理有据,掷地有声,让在场众人不禁陷入沉思。
雍正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有些人是项庄舞剑,意在沛公,而你们这些饱读圣贤诗书的人,怎么也如此糊涂啊。”
这边刘墨林倒也没有灰心丧气,他决定再拼搏一年,明年接着考。不过在苦读之前,心里始终对苏瞬卿念念不忘,于是坐在桌前,沉思片刻,提笔写了几句词给她:“时间不会让我忘了你,只会让我习惯没有你。我对你仍有爱意,但我无能为力。有些人终究是可望可念不可及。” 写罢,他轻轻叹了口气,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无奈。该说的都说了,该做的也准备做了,想着头上悬梁苦读,心里又挂念著爹娘。此次落榜,最对不起的就是二老,愧对他们十年来的辛苦陪伴。这么一想,泪腺就像前列腺一样,经不住刺激,眼泪 “唰唰” 地往下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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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声轻叹。没错,是她,正是苏瞬卿。此刻的她,眉梢眼角尽是风情万种,一袭淡蓝色的长裙,更衬得她身姿婀娜。原来,苏瞬卿看到刘墨林写的那些话后,思索了整整半个时辰,最后决定与他相守一生。正所谓 “相思自有相思苦,苦尽甘来对花烛”。
刘墨林回头一看,眼中闪过惊喜,心里想着:“还考什么试啊,抱得美人归,回家享受清福不好吗?”
可漱玉院那边,老鸨得知苏瞬卿跑了,顿时火冒三丈,双手叉腰,大喊道:“都抄上家伙,跟老娘去抓人!昨夜里还有人听见她在楼上弹琴呢。我可跟你们说,别跟我扯犊子,不就是二楼吗,走,咱们捉奸去,走!”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,如同夜枭的叫声,在漱玉院内回荡。
听到楼下老鸨的声音,刘墨林慌了。没想到苏瞬卿早有准备,她神色镇定,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,说道:“我把自己 9 年来积攒的首饰变卖,换得一张万两银票,你一会用这个给我赎身。”
老鸨气势汹汹地冲上二楼,便是铺天盖地的一顿臭骂:“一分钱没有,你就把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,送给这个落地的穷酸书生,你……”
“滚开!” 苏瞬卿怒目而视,毫不畏惧。
“你说你,叫花子不像叫花子,卖唱的不像卖唱的,就凭你……” 老鸨依旧不依不饶。
刘墨林实在听不下去了,大声说道:“你赶紧闭嘴吧,我就问你,一万两够不够赎她?”
“一万两,你有?” 老鸨不屑地瞥了一眼刘墨林。
“有没有你自己看。” 刘墨林说著,把银票递了过去。
花著别人的钱就是有底气,两下就签了字、画了押,苏瞬卿的身算是赎出来了。
“哎,女儿啊,你真要跟他去江南?” 老鸨语气突然缓和了一些,眼中闪过一丝不舍。
“嗯。” 苏瞬卿坚定地点了点头。
“孩子啊,你要是真过不下去,就回来找妈啊。” 老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。
虽说这娘俩并无血缘关系,但相处这么多年,就算是块石头也捂出感情了。
苏瞬卿含泪说道:“谢谢妈妈把我推进火坑,我诅咒你一生无后,早日归西。”
刘墨林也很懂事,“啪叽” 一下跪下,说道:“卿儿的话,也是晚生心里所想。”
“哼!” 老鸨气呼呼地走了。
就在这时,喜报来了。经过雍正拍板,刘墨林摘得本次科考的探花。
“刘墨林刘老爷在吗?” 报喜的声音在客栈外响起。
客栈老板半只红惊叹道:“卧槽,哎,在,在啊!这也太邪门了,从状原到探花,都住我这店里,今后这店名得改成状原楼了,哈哈……”
“顺天府刘墨林刘老爷,探花及第喽!” 报喜的衙役高声喊道。
苏瞬卿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。
刘墨林高中,自己该何去何从呢?报喜的早就来了,苏瞬卿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,便说:“别理他们,我们这就收拾东西,待会就走。”
“请刘老爷下楼升轿,去国子监报到。” 报喜的衙役催促道。
“请刘老爷不要再犹豫了,是皇上把您的考卷从落卷中提了上来,您这是皇上恩典的探花。” 这不由得让刘墨林想起贾世芳的话,看来历经重重磨难,自己真的中了。
这一刻,刚刚还如戏水鸳鸯般的两人,心里都变得五味杂陈。俩人想着回江南卖字,勉强还能过活。可在北京,以刘墨林的经济条件,根本没法安置苏瞬卿。刘墨林紧紧握住苏瞬卿的手,深情地说:“我不去,我宁愿不要这个探花……”
“不,你十年寒窗不容易,何况这是皇上的恩赐,你去吧,我等你。” 苏瞬卿眼中闪烁著泪花,坚定地说道。
刘墨林又何尝舍得放弃她呢,他只是不想辜负苏瞬卿。既然苏瞬卿如此通情达理,刘墨林也暗暗发誓,此生绝不辜负她。他让半只红好生伺候苏瞬卿,自己则去国子监报道,等官职落实,马上回来接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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