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前线的局势,那可真是如同一根紧绷到极限的?弦,一触即发,剑拔弩张到了极点。青海、甘肃等地,各路兵马如潮水般纷纷集结,总数加起来约有二十多万,福宁安将军自然也身在其中。此前,十四爷写了封信暗中挑唆,信中的大意是,咱这些正宗的旗人勇士,怎能向一个包衣奴才低头呢?您的一举一动,那可都代表着咱们这边的态度,绝对不能丢了这份颜面呐。有十四爷在背后撑腰打气,福宁安觉得自己自然得有所表示,不能就这么轻易咽下这口气。
看着大军齐聚一堂,身为节制四省的大将军年羹尧,昂首挺胸,开始有条不紊地阐述自己的作战思路:“这仗究竟该怎么打呢?依我之见,打仗的关键就在于粮草啊。只要咱们能够确保我军的粮草稳定供应,牢牢守住四川、甘肃等重要省份的关隘要塞,严防死守,防止叛军突袭,然后再慢慢地形成包围之势,彻底切断叛军的粮草补给。等他们水源断绝、粮草耗尽,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,咱们就可以像秋风扫落叶一般,一举将其歼灭。怎么样,诸位觉得我这计划是不是堪称完美?” 年羹尧一边说著,一边扫视著众人,眼中满是自信。
福宁安忍不住嗤笑一声,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,说道:“说得倒是轻?,简直就是纯粹的纸上谈兵。防守、合围、耗费粮草,我倒要问问你,要守多久?围多久?耗多久?四年?十年?十四年?还是四十年?亦或是四十四年?二十多万大军呐,一个月的粮草和军饷开销,你知道那得是多少吗?那可是几?万两银子啊!皇上追缴三?万欠款都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,你觉得朝廷能支撑多久这种耗费巨大的打法?” 福宁安言辞犀利,目光紧紧盯着年羹尧,仿佛要把他看穿。
年羹尧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,脸上的自信瞬间消失了几分,说道:“那福宁安将军,您觉得怎样的打法才不是纸上谈兵呢?能否给大伙详细讲讲您的高见?”
“很简单,趁罗布藏?津还没和阿拉布坦会合,咱们二十三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像猛虎下山一般,直接朝着他们十几万大军冲过去,一举将其击溃,这又有何难?妥妥的稳赢局面啊。” 福宁安双手抱胸,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。
“那么请问,叛军现在究竟在哪儿?二十多万人马该从哪几路进发,又到哪里会合?这么多人的粮草,要如何随着大军转运,确保他们行军途中不断粮?” 年羹尧皱着眉头,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。
“这些不就是你大将军该考虑的事吗?啊,哈哈哈……” 福宁安大笑起来,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挑衅。
“明白了,您这纯粹是来找茬的,行,玩吧。既然您承认我这个大将军,那就听我安排。命岳中琪守住四川关口,要是放进一个叛军,就提头来见。” 年羹尧脸色一沉,严肃地下达命?。
“嗻。” 岳中琪领命,声音洪亮。
“命福宁安率本部进驻吐鲁番和噶斯口,阻断两伙叛军会合。” 年羹尧接着说道。
“从这儿到吐鲁番、噶斯口,相隔几千里,一路上茫茫荒漠,荒无人烟,恐怕我这几万弟兄还没走到,就全得渴死、饿死在路上了,这个军?我实在难以执行。” 福宁安面露难色,但语气坚决。
“您想抗命?你以为我这个大将军治不了你?” 年羹尧怒目而视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杀意。
“治我…… 可以,你得问问我这八万弟兄答不答应?” 福宁安毫不示弱,转头看向身后的将士,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。
“哎,老福啊,您瞧您,开个玩笑,怎么还急眼了呢?有话好好说啊。” 此刻年羹尧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,可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:此人非死不可,他不死,军心难稳。为了除掉福宁安,年羹尧佯装?意他的作战理念,说道:“咱就找叛军主力决战,您去找,找到了向我禀报,咱们合力歼灭。”
“好,那就这样吧,走。” 福宁安哼了一声,转身带着手下离去。
随后,年羹尧便上了一道折子,详细说明了福宁安的种种行径以及当前局势的严峻。
雍正收到折子,立刻明白了年羹尧的心思。所谓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,他没有丝毫犹豫,当即回信表示:你要有雷霆手段,不可手软,该怎么做就放手去做,朕全力支持你,即便做错了朕也不怪罪。军需粮草,朕自会源源不断供应。总之,剿灭叛军,守住西北门户,你就是朕的大恩人。
另一边,八爷党的据点里热闹得如同炸开了锅。九爷满脸堆笑,夸赞十四爷手段高明,说道:“十四弟,您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,只要年羹尧拢不住军心,这大将军之位最后可不还是您的嘛。”
十四爷却没那么乐观,微微皱眉,冷哼一声说道:“论带兵打仗,老十三可不比我逊色,论和四哥的关系,我又没他和四哥亲近,所以…… 哼……”
老九挑了挑眉梢,嘴角微微上扬,哼了一声:“您还不知道吧,老十三恐怕已经病得快下不了床了。”
的确,十三爷的病情已然严重到咳血的地步,以当时的医疗条件,基本难以治愈。看来这十年在宗人府的折磨,真真切切地把他身体拖垮了。即便如此,他也没告诉四哥。毕竟时局未稳,若自己请病假,能为四哥所用的人就更少了,四哥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。
十三爷看完前线的折子,以他多年带兵打仗的经验,一眼便看出福宁安恐怕凶多吉少,这意味着可能会有一万、两万,甚至更多人丧命在这场无谓的纷争之中……
雍正无奈地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都是为了大局,有时候也只能如此。”
“难怪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……” 十三爷轻声感慨道。
西北前线,福宁安还真兴冲冲地找到了叛军,是不是主力不清楚,反正他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,结果直接追进了阿斯坦峡谷。
年羹尧得知后,浑身猛地一激灵,暗叫一声 “卧槽,完了”。他赶紧展开地图一看,根据地形仔细分析,这妥妥是瓮中捉鳖的危险局面。他当即脸色一变,大声下?:“全军出动,跟我去迎接福宁安将军。”
有人不禁要问,接个人至于全军出动吗?
这还真需要,但不是迎接,而是为了立威。
到了阿斯坦峡谷,眼前的景象简直惨不忍睹。只见尸横遍野,鲜血还未完全凝固,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著诡异的光。上空阴霾密布,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场惨烈的厮杀所笼罩。偶尔可见断肢上挂著早已失去军魂的战旗,在微风中无力地飘动。不久前的厮杀声、喊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,此刻的宁静反倒显得格外狰狞,让人不寒而栗。即便年羹尧平日里心狠手辣,见此情景也不禁为之动容。
岳中琪低头,声音低沉地说道:“年大将军,福宁安的军队全军覆没。”
“就算是死尸,也要把他找回来。” 年羹尧咬著牙说道。
“嗻。” 士兵领命而去。
不一会儿,士兵匆匆来报:“大将军,找到了。”
万幸福宁安还活着,要是死了,威慑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。
“你福宁安屡次违抗军?,桀骜不驯,如今损兵折将,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朝廷,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?来呀,?箭手……” 年羹尧一声?下,一阵箭雨 “嗖” 地射去。
很明显,这几个射手是年羹尧精心挑选的,个个都是?发?中的神箭手,射死一个残血的福宁安,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。
“我抚远大将军年羹尧节制四省,统领二十三万兵马,今后谁要是胆敢不听我号?,他就是下场!” 年羹尧站在高处,对着全军将士大声怒吼,声音在峡谷中回荡。
年羹尧立威成?,可北京却因此炸开了锅。不少旗人叫嚷着:年羹尧是汉人,雍正重用汉人,是不是忘了祖宗,到底居心何在?
雍正最烦听到这种话,气得一拍桌子,说道:“我倒是想用满人,可也得有能用的人啊!前有传尔?六万兵马全军覆没,今有福宁安又折损不少人。还一口一个满人,康熙爷平三藩、收台湾,哪次不是靠汉人冲锋陷阵?现在的旗人,养尊处优惯了,眼中有马,心中无马,更别提骑马打仗了。这次朕派你们十个人去西北,知道去干什么吗?”
“知道,皇上是让奴才们前去历练。” 这十个人都是上三旗子弟,还是雍正身边的近卫,齐声回答道。
此次派他们去历练,表面上是为了堵住众人之口,实则是为了敲打年羹尧。毕竟将在外军?有所不受,年羹尧的性子,让雍正不太放心。邬思道也曾提醒,此人天生反骨,不得不防。
另外,雍正还要他们护送一人 —— 老九胤禟。因为皇亲贵胄中有人说,雍正心里只有奴才,没有兄弟。对雍正来说,说这话的人就好比递给他一把刀,让他捅自己一刀。既然说我不够意思,行,那我就做得 “够够” 意思。
“张廷玉。”
“臣在。”
“拟旨,九王爷胤禟前往西北战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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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嗻。”
为什么选老九呢?原因有几点。第一,你们说我不重用兄弟,我这就重用了,用谁我说了算。第二,断了八爷的资金链,八爷为了维护 “贤” 名,可是需要大把银子的,老九可是八爷党中的财神爷。第三,分割八爷党的势力,都说毒蛇老九,草包老十,可见老九在八爷党中的重要性,把他弄走,八爷党实力大减。第四,战场?枪无眼,老九平时最不安分,这次让我的人敲打敲打他,让他收敛收敛。
还有一种说法,是用老九试探年羹尧有没有与八爷结党。这就见仁见智了。
其实雍正早有后手,想夺年羹尧的大将军权,那也是分分钟的事。现在他担心的是,这把 “剑” 太过锋利,自己不好掌控,所以派人去施压。
长话短说,九爷带着十名身着黄马褂的侍卫启程赶路。一路上烈日高悬,阳光如同火舌般舔舐著大地,沙漠中热浪滚滚,把这帮在温室里长大的 “大爷” 累得够呛。
“狗日的年羹尧把老子们害惨了。” 一个侍卫忍不住抱怨道。
他们想着到了西宁,要是伺候得好便罢了,伺候不好,就一天一个秘折奏上去,让年羹尧吃不了兜著走。
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,九爷重操旧业,拿出大把银子砸人,收买人心。毕竟这一路还得靠这几个人照应,而且他们都有密奏的权力,拉拢过来免得给自己穿小鞋。
“谢九爷,九爷赏。” 侍卫们眉开眼笑,纷纷道谢。
“哎…… 罢了罢了,咱们还是赶路吧。” 九爷摆了摆手。
“嗻。” 侍卫们得了好处,又是搀扶,又是扶持,对九爷格外殷勤。真是应了那句话,有钱就是爷,没钱就是鳖。
九爷和他们继续赶路,一晃到了傍晚,九爷一觉醒来,已经到了城外。
年羹尧在权衡利弊,琢磨著接还是不接,敬还是不敬。既然主子没明示,那就按对自己有利的来。最后他让桑成鼎去迎接,自己要立威,给九爷和这些侍卫一个下马威。
“主子呀,您到底和奴才下的是哪一路棋呢?” 桑成鼎心里暗自嘀咕,但还是领命而去。
桑成鼎也是个机灵人,到了城外后,满脸堆笑地说道:“年大将军让奴才们再三向九爷致意,他军务繁忙,实在不便相迎,委屈九爷和诸位大人前往大营相见。”
“有劳你们大家了,请前面带路吧。” 九爷心里虽然有些不满,但还是强忍着说道。
到了军营前,又有人传年大将军的命令:“请九爷在此歇马,年大将军即刻出营。”
年羹尧换上黄马褂,故意这么做,意图很明显,没打算对九爷以礼相待。
九爷凭借自身城府稳住情绪,毕竟接下来这段时间还得仰仗年羹尧,不能把关系闹僵。
“请九爷到后帐,我为您设接风喜宴,请。” 下人说道。
“请。” 九爷说道。
九爷希望年羹尧能给自己点面子,毕竟这十个人是自己带来的,怎么著也得多少招待一下。
年羹尧头也不回,冷冷地让人带他们去西宫廨,随便找几个人给他们接风。说白了,让年爷亲自招待,他们还不够格。
“告诉你们年大将军,就说老子们已经吃饱喝足了,用不着他接什么风。” 一个侍卫气呼呼地说道。
“对。” 其他侍卫纷纷附和。
年羹尧没吭声,但心里已有盘算。
“九爷,请,请。” 年羹尧说道。
酒桌上还没开始喝酒,九爷先把八爷搬了出来:“八爷托我向您问好。”
年羹尧假意要下跪:“给九爷请安了。”
“哎,亮工,快起来,您不给我面子,可总得给八爷面子吧。” 九爷赶紧扶起年羹尧。
不管是看在八爷的势力,还是曾经对自己的提携,年羹尧都不能不给这个面子。
年羹尧直截了当地说:“您到这儿来所为何事,咱们彼此心照不宣。等战事稍有转机,呃,我定会奏明皇上,让九爷体体面面地回京。”
意思就是,您是被我主子发配来的,可我也不想得罪八爷,我会好好伺候您,您走个过场,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,您回去当您的王爷,我继续做我的将军。
这话听起来还算顺耳,可人心难测啊。九爷心想,皇上和我虽是兄弟,但这些年也有不少嫌隙。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,如今只能依靠您求个平安。于是他对天发誓:“我若有谋逆篡位之心,就如此碗。” 说罢,他拿起一个碗,狠狠地摔在地上。这也是九爷此行最担忧的,他不敢保证四哥会不会对他下手,也不确定年羹尧会不会变卦,毕竟这里是前线,不是京城。为了保险起见,随后他拿出十万两银子贿赂年羹尧。
年羹尧毫不客气地收下了。要是夌卫和田文静,绝对不会干这种事,这也足以证明年羹尧的野心在不知不觉中膨胀。主子还是原来的主子,可奴才已不是从前的奴才。都说不怕奴才能说会道,就怕奴才野心勃勃。如今年羹尧不但收了钱,还想给对方点颜色瞧瞧。
就在这时,桑成鼎匆匆前来禀报:“帅爷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
“西宫廨的侍卫们喝醉了酒,和帅爷帐下的几个亲兵打起来了。”
年羹尧微微一笑,心说:“该我登场了,想要除掉主子派来的眼线,唯一的办法就是收买,但不是用钱,而是用威。”
在中军帅府里,年羹尧面色阴沉,问亲兵: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禀年大将军,他们辱骂您,我们出来劝阻,他们还动手打人。” 亲兵低着头说道。
“你现在才来禀报我,迟了,去手。” 年羹尧一声令下。
这一举动,直接把在场十个人吓得目瞪口呆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年羹尧给每个断手的亲卫三千两银子,让他们回去养伤,回头冷冷地对那十个人说道:“他们的错,我罚了,现在该谈谈你们的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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