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李卫整治江苏官场,推行摊丁入亩(1 / 1)

雍正推行的三项新?,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,已然在地方激起层层波澜,然而遭遇的阻力也清晰可见。仔细想来,倒也在情理之中。毕竟每一次改革,都绕不开思想观念的深度变革,恰似要在坚硬磐石上雕琢新貌;也躲不过心理层面的痛苦挣扎,仿佛在荆棘丛中艰难穿行;更避不开对固有行为习惯的顽强对抗,犹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这次雍正可是铁了心,抱定只要折腾不死,就往死里折腾的决心。有了主子这句强硬表态,田文静和李卫便如同吃了定心丸,得以放开手脚,大?阔斧地推进改革。

雍正连夜离开河南,改走水路,乘船径直奔赴江苏。此时,李卫正站在衙门口,盯着手下人宣读告示。这摊丁入亩的?策,对于老百姓而言,恰似久旱逢甘霖,得了实实在在的实惠;可对于那些当官的和士绅们来说,却如晴天霹雳,叫苦不迭。这帮家伙就像貔貅,只知道进,不知道出,胃口大得仿佛能吞天,想让他们往外掏钱,简直比登天还难,能把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。他们瞅准李卫没文化、不识字这个弱点,在告示上动起了歪脑筋。李卫写不了告示,他们便假惺惺地凑上来,满脸堆笑地说帮忙。

“伏维伏兮设兮,神农教民稼穑……” 一个酸腐文人摇头晃脑地念著,这文绉绉的词,一下子?到三皇五帝那会儿去了,别说是李卫和普通老百姓,就算是现在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文化人,听了也得两眼发直、脑袋发懵,仿佛置身云雾之中,摸不著头脑。

李卫气得满脸通红,直跳脚骂道:“我说你们能不能找个说人话的来写!”

“大人,何出此言,如此无礼?鄙人写的句句皆是圣人之言,怎就不是人话了?” 那文人故作清高,一脸不满地反驳道。

“是人话?那为啥告示贴出去,老百姓都看不懂?说你不是人话,那都是客气的,你写的全是狗屁不通的废话!” 李卫气得手指都在颤抖。

“大,大,大…… 人……” 那文人被骂得结结巴巴。

“别‘大’了,收拾包袱走人,赶紧滚蛋!” 李卫不耐烦地挥挥手。

俗话说,活人还能被尿憋死?没了他这颗歪瓜裂枣,还就做不成这道菜了?今儿个小爷就给你们瞧瞧,一个要过饭的是怎么搞定一张告示的。

另一边,雍正带着两人悄然抵达江苏。眼前的繁华景象,与此前河南的灾情相比,简直是天壤之别,一边是歌舞升平,一边是满目疮痍。既然是微服私访,自然要深入了解一下民情。他们在一个书画摊前停下脚步,胤禛便和摊主老头闲聊起来。从四王四僧谈到江南八怪,又从王时敏的《秋山图》聊到郑板桥的《墨兰图》,胤禛谈古论今,尽显博学。最后,胤禛突然话锋一转,看似随意地问老头:“你们在这儿摆摊,城管不会来抓吗?”

话音刚落,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,城管就现身了。

老头一愣,可惜已经来不及了。“跟我走一趟。” 城管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
老头无奈地摊开手,苦着脸说:“哎,今个算是白干了。”

“是咱们巡抚李大人请您走一趟。” 城管补充道。

“请我?我,我可不认识他呀……” 老头满脸疑惑。

“哎,别啰嗦了。” 城管催促著。

原来,是李卫请这些摆摊卖字的来帮忙写告示,而且每人给二十文铜钱。

在巡抚衙门里,李卫站在众人面前,大声说道:“来吧,你们都听着,本…… 写啊,你们咋都不动笔?”

“大人,您还没念呢。” 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。

“我刚才不是念了吗?” 李卫一脸纳闷。

“是念了。” 众人应道。

“你们都听着,你写啊?” 李卫再次强调。

“大人,是不是写‘你们都听着’这句话呀?” 有人试探著问。

“是啊。” 李卫点头。

“哦,哦,哦。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,纷纷拿起笔。

“好好好。” 李卫看着众人开始动笔,脸上露出一丝满意。

“写,写……” 现场一阵忙碌。

沟通清楚后,接下来就顺利多了。“打今儿起,人头税不用交了,往后谁有田,谁就交钱,田多的多交,田少的少交,没田的就不用交。这么一来,那些田多的肯定不乐意,会想尽办法不交税,那行啊,咱们就较量较量。”

怎么较量呢?李卫想出的办法是以暴制暴。谁要是不交税,他就派衙役去对方家里吃饭。嘿,一天不交,派十个人;十天不交,就派一百个人。反正就是跟他们耗上了。

雍正站在一旁,不动声色地观察著那些有钱人的反应,似乎抵触情绪不算太大,便由著李卫折腾去了。

都说笔墨传达信息,哪有口口相传那么快。于是,李卫找来了一些擅长说唱的前辈进行培训,把摊丁入亩编成朗朗上口的说唱形式,准备在大街小巷推广。正儿八经培训了一上午,熟练度也差不多了。

那就开始吧。一个艺人亮开嗓子唱道:“头一年,生了一个大胖小子,第二年一个胖小又出生。”

“没钱生那么多儿子干啥呀?” 有人在一旁打趣道。

“是啊。” 其他人附和著。

“对。”

“哈哈哈,问得好,问得妙,一道圣旨到江苏,免了百姓人头税,二钱税银田里出,要问这是啥法?这叫做摊丁入亩,摊丁税入亩。” 艺人巧妙地回应,继续唱着。

咱们话分两头,先不说李卫这边热热闹闹地折腾。在龙泉寺里,雍正想去拜拜佛,便转头对刘墨林说:“墨林,你先去洗洗手,陪朕一起去。”

刘墨林眼珠一转,笑着说道:“没必要啊,皇上就是世间的佛,天天在眼前,何须再去寻找其他香烛台,拜您就足够了。”

雍正笑了笑,目光深邃地说道:“你真的懂佛吗?有些人心里满是贪婪,才在佛前跪拜,不过是想消除业障、满足自己的欲望。你拜我,不过是因为我能给你想要的东西。要是我给不了,你还会拜我吗?真正拜佛的人,其实是在修行。当你内心足够强大,你自己就是佛,又何须拜我呢?求人不如求己呀,走,陪朕拜佛去。”

“嗻。” 刘墨林恭敬地应道,跟着雍正往佛堂走去。

再说李卫这边,巡抚一发话,衙门都得抖三抖。如今李卫下了死命令,谁要是不登记交税,就派兵去骚扰。那些官员和士绅既不想交税,又不想被骚扰,于是就聚在一起商量对策,最后决定找来了暗察使黄伦。只要他不出兵,不就万事大吉了?

黄伦一开始还觉得好笑,不屑地说道:“你们倒不倒霉,跟我有啥关系?”

话还没说完,一沓银票就递到了他面前。黄伦眼睛瞬间亮了,那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猎物。

“那还有啥可说的,成交。” 黄伦一把抓过银票,塞进怀里。

可不出兵总得找个理由吧?

“我们都想好了,明天一早,就把田卖了。把田卖了,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嘛。” 士绅们说道。

第二天,李卫拿着厚厚的麦田告示,气得大骂:“娘的,敢跟小爷玩套路,早不卖晚不卖,偏偏等我?架在脖子上你才卖。既然这田还没卖出去,税你就得照交。黄大人,还不带兵出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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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属下不能这么做。田土买卖期间,按朝廷制度,是不能交税的,必须等买卖完成后,才能向田主追税。” 黄伦一脸得意,搬出朝廷制度来压夌卫。

“我让你派兵你就派兵,哪来这么多废话。” 夌卫气得咬牙切齿。

“大人,您虽是属下的上司,但属下可不是您个人的命官,而是朝廷的命官,属下得按朝廷制度办事。” 黄伦挺直腰杆,理直气壮地说道。

“混账!要说这黄伦不过是个臬台,竟敢跟江苏巡抚对着干?还不是因为他背后有年羹尧撑腰,在年大人眼里,一个巡抚想撸掉就撸掉了。” 夌卫心里明白,这黄伦之所以敢如此嚣张,背后肯定有年羹尧的支持。

眼瞅着气氛紧张起来,布政使赶紧出来打圆场:“皇上让咱们试行新政,可眼下这政策明显还有很多细节不完善啊。我看您是不是跟皇上说一声,等政策成熟了再推行呢?”

“藩台大人说得有理,请夌大人三思。”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。

要是换做田文静,估计直接就拍桌子瞪眼了。但夌卫懂得审时度势,既然常规办法打不开局面,那就来个缓兵之计,从长计议。“我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,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,那我就给皇上上个折子,把实际情况奏明,等御批下来,咱们再商量。”

“中丞大人真是从善如流,属下深感佩服。” 黄伦表面上恭敬,心里却暗自偷笑,觉得不过如此嘛,还随口夸赞了几句巡抚大人英明之类的话。

可他不知道,没过一会儿,夌卫就想出了对策。正所谓擒贼先擒王,打蛇打七寸,只要把黄伦扳倒,其他人自然就作鸟兽散了。

首先,得让所有人放松警惕。于是,夌卫宣称自己之前太急于求成了,毕竟大家都是同僚,有点小摩擦很正常,这摊丁入亩的事儿先放一放。

“哎呀,大人,英明。”

“大人,果断。”

“大人,真是明察秋毫。” 众人纷纷奉承。

等他们的警惕心渐渐放下后,夌卫接着使出调虎离山之计。最近镇江有个案子,需要黄伦去处理,没问题吧?

“这是属下分内之事,当然得去,当然得去。” 黄伦没有多想,一口答应下来。

调虎离山成功后,接下来就是要抓住黄伦的致命把柄。黄伦刚一走,夌卫就把他任职期间经手的所有案卷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。老话说得好,馋猫总会偷腥,昏官必定手脚不干净,只要认真查,就不怕找不到证据。果然,一桩被尘封已久的疑案浮出水面。

夌卫来到刑狱大牢,见到了案件被告人刘王氏。夌卫询问时,刘王氏只说自己有罪,显然是被严刑拷打吓怕了,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,万一翻案失败,那种折磨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。

随后,夌卫给了她一个极具诱惑的理由:“黄伦跟我势如水火,我是巡抚,他是臬台,论官职我比他高两级。我帮你翻案,成功的几率你自己掂量掂量,就算输了,你也不会比现在更惨,可要是赢了,你就能重获自由。”

俗话说,好死不如赖活着。看到夌卫能自由进出大牢,又身着二品官袍,刘王氏觉得这话应该靠谱,于是决定赌一把,“扑通” 一声跪下,哭诉道:“民妇有冤,求青天大老爷替民妇做主,求青天大老爷替民妇伸冤呐……”

“好,把那个程森给我抓来,把藩台和在省的道员全都叫来,就说我要审一桩冤案。” 夌卫大声吩咐道。

原来,是盐道程森要加租金,刘王氏去求情,想能不能少加一些。结果,租金没谈下来,自己反倒被强行侮辱了。更过分的是,老公公和两个儿子也被害死,房子还被烧了。刘王氏去告状,黄伦见她有几分姿色,便起了歹心,答应只要刘王氏跟自己好,就帮她搞定程森。没想到,事成之后,黄伦收了程森的钱,对刘王氏严刑逼供,把她关进了死牢。这就是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,可光靠嘴说不行啊,怎么证明两人侵犯过她呢?

事已至此,刘王氏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:“程森施暴的时候,我把他大腿挠出血了…… 我亲眼看到的。”

“你胡说。” 程森大声反驳。

这就好办了,即便有抓挠的痕迹,按照时间推算,以人体伤口中血液和渗出血液里纤维蛋白原的凝固速度,估计现在腿毛都换了好几茬,伤口早就没了,这证据不太靠谱。夌卫让她再想想,黄伦身上还有没有其他证据?

为了给老公公和儿子讨回公道,刘王氏努力回忆,终于想起一个无法抵赖的证据:“我看到了,他肚脐左边有个模样奇怪的黑痣,上面还长著红毛,还有他那个上面有个铜钱大的红斑。大人,您要是验不出来,我就认诬告之罪。”

黄伦眼神闪躲,显然心里有鬼。

随后,夌卫带着几个人到后堂强行验审,结果跟刘王氏说的一模一样。在铁证面前,任何狡辩都无济于事。

之后,黄伦和程森被羁押候审。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,只是时间早晚罢了。这黄伦就好比大厦的承重墙,他一倒,整个局面就跟着垮了。因为夌卫清楚,馋猫必然偷腥,昏官肯定手脚不干净,他的手段能对付所有人。

“中丞大人,属下和各位大人商量过了,摊丁入亩的事,我们会重新去办,等有了结果,您再向皇上上折子也不迟。” 一位官员赶忙说道。

“能办出结果来?” 夌卫盯着他问。

“能。” 众人齐声回答。

“能啊。”

“哎呦,哦,哎,我跟你们说啊。” 夌卫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
这样一来,皇上高兴了,皇上高兴我就高兴。

“对。”

“对。”

“对。”

“我高兴了,你们不也跟着高兴嘛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是。” 众人纷纷附和,皆大欢喜。

“对。”

江苏的摊丁入亩成功为其他省份树立了榜样,推广起来自然也就顺畅多了。至于刘王氏,为亲人报了仇,自己也翻了案,可她觉得自己身上有污点,没勇气再留在世间,于是决定出家。

都说帮人帮到底,送佛送到西。夌卫帮她找了个尼姑庵,给了些盘缠,送她离开。

“大人……” 刘王氏感激地看着夌卫。

“哎,哎哎哎,别别别,起来,起来啊,走吧。” 夌卫扶她起来,叹息道:“可惜了,可惜了哟。” 为了弥补这份遗憾,夌卫决定去烟花之地放松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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