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裕随口问:“有多少护卫?”
斥候兴奋回答:“五十余人,全是骑兵,铠甲整齐明亮金光闪闪,很是威武,仿佛传说中的羽林军。”
大汉羽林军是每个热血男儿的终极梦想,只因羽林军不但地位最高,更因能入选羽林军的个个都是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好男儿,还都是预备军官,在羽林军待几年,出来至少是个尉官,县尉郡尉都尉甚至校尉。
刘裕却只是笑笑,现在的羽林军不是早之前的羽林军了。
以前的羽林军是皇帝亲军,驻守皇宫,最为忠诚。
可近?年来,北军、羽林军、虎贲军都被渗透得厉害,到刘宏继位,这三支精锐禁卫军已经脱离皇室的掌控,刘宏身为皇帝却无法调动,以至于不得不亲自组建西苑军以掌控军权,而且最后也失败了。
总而言之,现在的羽林军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让人艳羡的羽林军。
至于五十名羽林军护卫的天使,更不重要,大概率是个宦官。
想到这,随口道:“到桥边拦著,直接把他们带过来。”
斥候飞奔而去。
张辽小心问:“那可是天使,会不会太怠慢?”
刘裕搬起一块大石头放在牛车上,拍拍手:“咱们是要干大事的人,无需在意区区所谓的天使,”又指指旁边一规划地基的匠人:“在我眼里,所谓天使还不如他有价值。”
“可天使毕竟代表着天子……”
“天子英明,我认他是天子,天子昏聩,呵呵呵,”刘裕笑眯眯地打量张辽:“文远,跟我这么久了,还没看明白我想干什么?”
张辽毕竟年轻,根本没往别处想:“主公想干什么?”
刘裕笑道:“造反。”
张辽听到这俩字,汗毛根根竖起,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:“主,主公……”
刘裕再放声大笑:“哈哈哈哈,逗你玩的,我也姓刘,怎能造刘家的反?”
张辽长长松一口气,蹦到嗓子眼的心脏也落回胸腔:“主公吓著张辽了。”
刘裕笑眯眯道:“为将者,当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之静气,你啊,还得练。”
张辽急忙点头:“辽谨记主公教诲。”
说话间,远处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来,周围围着一圈金光闪闪的骑兵。
刘裕扫了一眼继续忙碌,只对张辽道:“代我迎接,若态度好便引到这边来,若态度不好,直接赶走。”
刘裕不清楚这天使的来意,也不是太在意。
若是得了自己灭掉鲜卑的消息前来封赏,顺手领了。
若还没收到自己灭了鲜卑的消息,那大概率是前来问罪责罚,直接赶走了事。
本来就没指望在刘宏手底下混,只想以广牧县为根据地,招兵买马,垦荒筑城,等待天下大乱之时以雷霆之势一扫天下浊气。
谁敢阻拦,谁就是敌人,刘宏也不例外。
片刻后,张辽引著一人步行而至。
刘裕扫了一眼。
嗯?
不是宦官!
好俊朗的年轻人!
气质也极佳,绝对不是一般人!
是谁?
不会是某个历史名人吧?
刘裕心跳加快,却依旧做随意状,套上长衫,朝来人迎去:“敢问天使尊姓大名?”
“侍郎荀攸荀公达,见过刘使君。”
“颍川荀公达?”
“正是!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刘裕放声大笑,笑声震荡于野连绵不绝。
荀攸、张辽还有附近工匠、民夫和奴隶都面面相觑。
荀攸更忍不住发问:“刘都尉,因何发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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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裕笑罢,上前一步,抓住荀攸的手掌:“笑陛下慷慨。”
“慷慨?”
“慷慨至极,竟然舍得将公达这般大才送到边境,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刘都尉,荀某只是奉命传旨,还要回洛阳。”
“回洛阳?公达,留下来吧,随本都尉攻略草原经营并州以图大事。”
荀攸面色微变:“刘都尉,莫非真要造反?”
刘裕笑笑:“公达,何必明知故问?圣旨何意?”
荀攸心中狐疑,刘裕为何知道圣旨是问罪?
刘裕笑得更开心:“本都尉前脚才扫平中部鲜卑,公达后脚携圣旨而来,能是封赏?消息传得再快也没这般快,只能是受鲜卑人恐吓而发的问罪圣旨,对吧?”
荀攸愕然:“扫平中部鲜卑?”
刘裕反问:“公达不知?”
“不知……”
“哈哈,现在知道也无妨,本都尉刚刚率兵消灭中部鲜卑,斩杀和连全家,斩首二十万,收复受降城,使阴山北数百里内再无鲜卑人敢驻马放牧。”
“什么?消灭中部鲜卑?斩首二十万?”
“不错,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晋阳,公达未知,必然是一路北上被羽林军看得太严密了,未曾与外人接触过。”
荀攸忽然想到一路上见过的百姓,个个兴高采烈,只是当时急着赶路,没有多问。
没想到,竟然如此。
那么,这圣旨还要不要传达?还要不要问罪?
荀攸忽然惭愧。
明知道这位立了天大的功劳,可这罪,该问还是得问。
身为传旨的天使,这是他的职责。
于是只能解释:“圣旨中责问的是刘都尉擅自册封校尉所犯越权之罪,待陛下得知您消灭中部鲜卑之事,必然会撤销责罚并重重封赏,刘都尉只需暂且忍耐片刻,千万不要自误。”
又补充道:“荀某留在广牧县,等待第二道圣旨,如何?陛下若吝啬封赏,刘都尉再作打算不迟。”
刘裕摇摇头:“公达,本都尉对陛下的封赏不感兴趣,只对你感兴趣。”
“惭愧……”
“你是当今天下少有的英才,若陛下真重用你,何至于步履维艰?”
“陛下正值当年且心怀大志……”
刘裕打断荀攸的话:“公达,陛下不在这里,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假话,陛下如何,本都尉比你更清楚,本都尉只想说,留下来吧,这里大有可为。”
荀攸愕然。
这话说的,不只是有心造反,而且毫不避讳。
真不怕朝廷讨伐?
刘裕却自顾自道:“公达,以你才智,不难发现天下大乱在即,若不想生灵涂炭,就必须早做准备,不怕你知道,本都尉从一开始就想着自立,以广牧县为基础,攻略草原,经营并州,以待良机。”
又道:“至于朝廷,若愿意保留几分体面,本都尉自无不可,可若执意撕破面皮,本都尉也不怕,即便朝廷起大军来攻,本都尉也敢说来多少杀多少。”
荀攸听到这话,急忙劝阻:“使君,不至于此!不至于此!”
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刘裕的反应,全然超出他的预料。
一路上,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,唯独没想到刘裕一见面就跟他袒露真实目的,当着他这个天使的面直言要自立要造反。
这是鲁莽还是坦然?
刘裕却依旧自顾自道:“所以,公达,你不用再劝,本都尉现在只想留在广牧县筑城垦荒,无论封赏还是处罚,只要让我离开广牧县,我都不接受。”
这是给出了底线。
荀攸松口气,那还好,这条底线不算过分,又立了大功劳,陛下应该能接受。
于是微笑道:“使君胸怀坦荡,荀攸佩服,这便写信给朝廷,使陛下与朝廷文武知晓使君心意,免生误会。”
刘裕点头:“公达果然聪慧,写吧。”
荀攸深吸一口气,试探著问:“若陛下同意使君所请,使君能否高抬贵手放荀某离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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