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攸早几年随叔父荀彧游历洛阳，见过田丰，颇为投缘。
后来，田丰辞官。
他则回阳翟老家继续治学。
没想到再见面竟在广牧县这偏远小县城里。
但对于田丰直截了当地邀请，他还是果断拒绝。
太快了！
就算心动，也不能这么早答应。
先以“人质”身份在广牧县停留一段时间，观察观察再作决定。
至少要等广牧县扛住朝廷的围剿。
若是前脚拜了主公，后脚被朝廷大军剿灭……
所以摇头：“攸现为人质，莫谈他事，莫谈他事。”
田丰呵呵微笑：“那你继续观望，反正以你之才，必然能受主公重用。”
荀攸摇头，四处打量：“这便是使君居所？”
“不错。”
“真……朴素。”
“主公为人处世多随心而定，不在乎世人目光，你习惯就好。”
进屋落座。
田丰与荀攸寒暄，关心荀彧、荀爽、荀谌等人现状，打听洛阳上下朝野内外的消息。
荀攸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，谈得十分投机。
直至深夜，才突兀地问了一句：“原皓兄，你当真认使君为主公？”
田丰毫不犹豫地点头：“忠心不二，至死不渝！”
“他真是明主？”
“古往今来独一无二之明主，比高祖世祖还强几分。”
“没有夸大其词？”
“只怕还不足以完全呈现主公之英明，”田丰认真道：“若有一人可三兴炎汉，非主公莫属。”
又轻声叮嘱道：“公达，若拿定主意，早些决断，主公有识人之明，招揽英才的速度很快，迟疑三个月，主公麾下可能就能多出来七八个英才。”
说完就走。
荀攸听了田丰的话，面上依旧平静，心里却又泛起一阵浪涛。
有识人之明？
这也是身为明主必须具备的一项素质，甚至是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一项素质。
只是如此一来，使君岂不是一位完美无缺的明主？
军事才华首屈一指，治理民生有一套，为人处世有魅力，又有识人之明。
天下真有这般人物？
第二天。
荀攸跟随田丰一?参观崭新的广牧城，又到城外视察刘裕主持建造的各项设施，甚至跑到西边视察开垦的农田。
越看越震惊。
越看越沉默。
每一项，每一桩，都在刷新他对刘裕的认知。
这里完美得恍若梦境。
每看一处，纳头就拜的心思就重一分，现在全凭“不能连累家族”的信念支撑著。
此时投靠刘裕，等于从贼，朝廷绝对不会放过荀家，就算不抄家灭族，也会革职为民，更会让荀家获得“从贼”之名，为世人所不齿。
这让荀攸十分纠结。
苦熬两三天，才拿定主意。
就以“人质”身份待在广牧县，等刘裕击败朝廷的围剿彻底站稳脚跟再拜为主公。
这样，若有不妥，还有回旋余地。
拿定主意，反而浑身轻松，并且以“人质”的身份在广牧县过了个年。
这也让他觉得十分新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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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因汉朝还没有流行过年，是个节日，但并不十分隆重。
但刘裕却直接放假十五天，还举办了一系列活动，包括比武大会。
在城外的晒场上，搭建了擂台，自军中和民间一轮轮挑选出来的勇武之士轮番登台比试，张辽、高顺、侯成、宋宪、成廉、吕布、韩当、刘裕等人更在决赛阶段先后登台。
气氛十分热烈。
最后还当场提拔几个武艺不错的好手，并赏赐牛羊。
……
一月十二。
有洛阳的消息传来。
第一条，年前十二月初，天子改年号为中平，过了个年便已经是中平二年。
第二条，朝廷准备调遣重兵围剿朔方反贼刘裕刘无咎，分别以丁原、盖勋为主将，征召并州凉州各郡县兵马、匈奴、羌人、东部鲜卑、乌桓人、羯人自东西两路夹击广牧县。
消息传得很快，也很详细，全然没有保密，朝廷各项指令下达到执行者手中，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。
一时间，议论纷纷，且主要围绕刘裕。
英雄？
反贼？
前脚消灭鲜卑三十万，收复受降城，后脚就杀了并州刺史割地称王？
有人破口大骂，有人半信半疑，有人则根本不信。
但在广牧县，则骂声一片。
“昏君！”
“这分明是栽赃陷害！”
“怕不是想用这种办法赖掉赏赐吧？”
“还真是！咱小都尉这一仗斩首二十万，消灭中部鲜卑，收复受降城，功劳盖过天，封十个县侯都抵不上小都尉的功劳，昏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这种方式赖账！”
“满朝文武都瞎了眼？”
“小都尉这一仗，抢了太多人的风头。”
“就是，皇甫嵩朱儁卢植率领那么多精锐，从二月打到十一月，才打赢手无寸铁的黄巾贼，小都尉却在同样时间里先后消灭西部鲜卑、中部鲜卑，总共斩首二十多万，一下子把他们都比了下去。”
“他们天天被胡人欺负，甚至不敢反抗，咱们都尉却奋勇出击并斩首无数，让他们丢脸了呗。”
“这昏君，不要也罢。”
“现在的广牧县比洛阳也不差，就在这儿定居了。”
“广牧县安全，至少不用担心胡人和反贼会杀进来。”
“何止是安全，做生意，种田，卖手艺，甚至当兵都极好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服劳役还给钱粮的官府？”
“要我说，小都尉反就反了，小都尉当皇帝必然更好！”
“跟朝廷拼了！”
“谁怕谁！”
“老子一家人千里迢迢从豫州跑到这儿，刚承包四十亩自耕田，谁敢坏了老子的好日子，老子就跟谁玩命！”
“没错！”
“……”
广牧县里里外外群情激愤，一时间冲出许多人要投军，要抵抗朝廷的讨伐大军。
刘裕在县衙里也召开第一次军事大会。
武有吕布、高顺、张辽、韩当、侯成、拓跋贺。
文有田丰、荀攸、拓跋慧兰、王忠。
会议室内有一张长条桌，周围摆了一圈带靠背的椅子，是刘裕自己画图纸安排木匠打造的。
刘裕自己坐中间，左边是田丰荀攸王忠，右边是吕布高顺韩当。
拓跋贺和拓跋慧兰没入座，在一边站着。
张辽更直挺挺地站在刘裕身后。
刘裕也不勉强，咳嗽一声：“诸位，畅所欲言，咱们如何应对朝廷的围剿。”
又道：“原皓，你来介绍下当前局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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