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三儿看样子许久没有饮过酒了。
此刻一杯酒下肚后,神色无比享受。
“好酒!”
庄三儿大声赞道。
见其余魏博牙兵围在一旁,目光渴求的看着鱼肉与酒坛,喉结不断耸动,刘靖说道:“庄兄,招呼弟兄们坐啊。”
庄三儿板著脸,喝骂道:“瞧瞧你们这帮没出息的样子,真他娘的给老子丢人,还愣著?甚,都坐吧。”
哗啦!
话音刚落,这帮魏博牙兵立即坐下,抓起鸡鸭鱼肉就往嘴里塞,吃相简直连乞儿都不如。
庄三儿老脸一红,尴尬道:“让刘兄弟见笑了。”
“不碍事,武人就该如此,文绉绉的反倒别扭。”刘靖笑了笑,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举杯道:“诸位弟兄中有认得我的,也有不认得的,不过没关系,这杯酒饮下,今后就是兄弟了!诸君,请酒!”
众人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食物,拍开酒封倒酒。
很快,众人齐齐举杯,高声道:“共饮!”
一杯酒下肚,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。
此外,刘靖的表现,也让这帮魏博牙兵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。
酒过三巡,刘靖见时机差不多了,不动声色地问道:“庄兄接下来有何打算?”
庄三儿摇摇头:“某也不晓得。”
刘靖说道:“总不能当一辈子匪寇吧,弟兄们出来,无非是想混一场富贵,不说封王拜将,大小也得是个官,封妻荫子,福泽后人。”
不待庄三儿开口,其余人纷纷出声附和。
“刘兄弟说的好!”
“对,咱们就是搏个富贵!”
“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的疤,俺魏博镇的人从来不怕死,但即便是死,怎么也要给子孙拼出一份家产。”
庄三儿撇撇嘴,呵斥道:“嚷嚷个甚!来来来,?牛,方才就属你声音最大,你来说说看,拿什么拼,怎么拼?”
?牛缩了缩脖子,低头不语。
庄三儿叹了口气,推心置腹道:“你们说的难道老子不懂么,可是咱们魏博镇的牙兵,说好听点是威名在外,说难听点他娘的就是臭名昭著,哪方势力敢收留?”
“不投靠其他势力,仅靠咱们三十几号人,又能闯出什么名堂。一个个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真要有本事,咱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等地步。”
这番话说的众人垂头丧气,情绪低落。
刘靖这时开口道:“我倒是有条门路。”
“哦?”
庄三儿双眼一亮,问道:“是何门路?”
“我打算做蜂窝煤买卖,这买卖一本万利,比之贩卖私盐私铁也不差分毫。”
刘靖顿了顿,环顾一圈众人,继续说道:“所以,我想聘请诸位弟兄。我等相识时日虽短,但我刘靖的为人,庄兄应当清楚。旁的不敢保证,起码能保证弟兄们吃饱穿暖,酒肉不缺,有女人暖被窝。也好过躲在山中,不敢进城镇,当个土耗子强。”
闻言,一众魏博牙兵神色异动。
他们实在是受够了躲在山里的凄惨日子。
不过,他们却不敢擅自做决定,齐齐转头,眼巴巴的看着庄三儿,等他来做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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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三儿苦笑道:“刘兄弟的为人,某自是信得过。只是俺等都是粗人,让某提刀杀人,眼皮都不眨一下,可让俺们做生意,那可真要了老命!”
刘靖抿了口米酒,解释道:“如今的世道庄兄也都清楚,强梁遍地,匪寇横行,那些个丘八战时吃军粮,闲时衣裳反穿,摇身一变就会做起杀人越货的勾当。我聘请诸位弟兄,是为了护送货物以及钱财,买卖自有人做。”
听到只是负责护送,庄三儿顿时笑道:“哈哈,这鸟日子某早就过够了,既然刘兄弟相邀,某自然应允!”
“好!”
刘靖一拍大腿,喊道:“小猴子,范洪!”
小猴子两人蹲在灶边,一人抱着一根虎骨啃的正香,听到刘靖呼喊,立马扔掉虎骨跑过来。
“小郎君唤俺们何事?”
刘靖吩咐道:“去将牛车上的铜钱都搬来!”
两人二话不说,朝着牛车跑去。
不多时,便吭哧吭哧的抬着一个箩筐走来。
刘靖站起身,单手接过箩筐,手一翻。
哗啦啦!
四五千枚当五十的乾元重宝如暴雨一般,倾泻而下,堆成一座小山丘。
在阳光的照耀下,山丘一般的铜钱泛著金灿灿的光泽,晃的人一阵眼晕。
刘靖豪迈道:“诸位弟兄一人抓一把,这些钱权当是我聘请大伙儿的见面礼,往后只会越来越多!”
说一千道一万,都不如明晃晃的铜钱摆在面前,更有说服力。
财帛动人心啊!
这人世间的种种,老祖宗早已经总结好了。
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。
来来去去,辛苦奔波,不外乎名利二字。
其实这些铜钱拢塿也不过四十五贯而已,但此刻却让一众魏博牙兵呼吸粗重。
“都愣著作甚。”
庄三儿说罢,象征性的抓起一把铜钱。
见他动手,三十余名魏博牙兵纷纷伸手抓向铜钱。
很快,一小堆铜钱便消失不见。
虽花了钱,但刘靖却非常高兴,四十五贯,连一匹战马都买不到,却能将三十余名魏博牙兵,连同麾下的二十几匹战马收归麾下,这笔买卖做一万次他也愿意啊!
一时间,酒桌上的气氛被推向高潮。
这群魏博牙兵已许久没有这般畅快了,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大秤分金。
倒是庄三儿还保持着冷静,趁著弟兄们划拳取乐的时候,压低声音问道:“刘兄弟,某已经跟你交了底,还请刘兄弟也跟某透个底,当真只是做买卖?”
刘靖似笑非笑道:“眼下确实是做买卖,毕竟没钱寸步难行,往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。”
听出他的话外之音,庄三儿心头一凛,略显感慨道:“当初你我第一次相识,某便知道你非是池中之物。”
刘靖问道:“庄兄怕了?”
庄三儿不屑一笑:“人死鸟朝天,魏博镇出来的,什么都怕,唯独不怕死!”
刘靖正色道:“那就行,庄兄须知富贵是搏出来的,不是天上掉下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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