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内。
萧仲渊手里拿着本兵书,漫不经心翻看,随口询问道:“离家近二十天,你都去过哪?做了些什么?”
“接了件卫所的案子,先是去邠州,后面又去了庆州,案子没什么新发现,等于是去玩了一趟。”萧云逸满口敷衍。
萧仲渊追问:“没去同州吗?”
萧云逸心头隐隐不安,面上不动声色道:“我查的是邠州辛参军的案子,去同州做什么。”
萧仲渊放下手中兵书,目光中带着审视之意,缓缓开口道:“怀谦在白水县遇刺那日,你身边的小厮曾离开过白水县,为父当时并未上心,直到后来怀谦遭人下毒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故作停顿,目光逐渐变得凌厉。
“你来告诉为父,府内上下那么多人,为什么偏偏只盯着怀谦?”
初次刺杀用北狄细作为借口尚且说的过去,第二次还用这样的借口,未免太过拙劣了些。
北狄人恨他萧仲渊,即便是要暗中报复萧家人,为什么不是针对他的亲生母亲,手足兄弟,血脉子侄,偏偏选择对毫无血缘关系的萧怀谦下毒?
再有后来的落水事件,怎么就莫名其妙牵扯到了北狄细作?
萧仲渊强压着心中怒火,沉声道:“为父在问你话,耳朵聋了吗?”
萧云逸面上稳如老狗,内心早已慌的一批,故作茫然道:“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?我没听懂。”
砰!
萧仲渊抓起兵书狠狠砸了出去,怒喝道:“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,把其他人都当成是傻子,从皇上下旨捉拿北狄细作那一刻,所有曾与北狄细作有过接触之人,全都在东厂与锦衣卫的视线范围,包括你这个锦衣卫?户。”
“你从小到大接触过哪些人,都做过些什么,一件件都查的明明白白,在那些人面前,你根本藏不住任何事情。”
“若不是南镇抚司镇抚司先一步提醒为父,你以为自己还能够好好的站在这里吗?”
萧仲渊越说越气,顺手抓起书桌上的砚台,狠狠砸了出去。
气归气,终归是没舍得往亲生儿子身上砸。
“说话,哑巴了吗?”
“……”
萧云逸看着散落满地的毛笔,快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。
坏消息是,萧仲渊极有可能是知道了刺杀真相。
好消息是,不是张鑫出卖,而是南镇抚司的人提醒。
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?
萧云逸心思急转,抓住刚才言语中的关键,小心试探道:“父亲,您有没有想过是南镇抚司的人在挑拨……?”
“还想狡辩?”
萧仲渊抓起手边的笔架砸了出去,喝声道:“同州,前车街,柳氏香烛铺,别说你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。”
萧云逸脸色微僵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父亲,您有证据吗?”
浑身上下就嘴巴最硬。
萧仲渊怒喝道:“你说什么?还在嘴硬是吧?等进了北镇抚司诏狱,看看是你嘴硬,还是那些刑具硬。”
“父亲说笑了。”
萧云逸强自镇定下来,正色道:“我可是您的亲儿子,神武侯世子,锦衣卫?户,御赐麒麟服在身,没有真凭实据,哪个敢送我进诏狱。”
萧仲渊气笑道:“这就是你的底气?仗着为父的荫护,找人刺杀你的兄长,还将此事扯到北狄细作身上,为父是不是还得夸你机智?”
“您还别说,我确实是机智的一……”
东窗事发,萧云逸干脆破罐子破摔,眼见便宜老爹到了暴走边缘,连忙改口道:“不是,您冷静冷静,先把手里的镇纸放下来,那可是铜铸的玩意,真能把人砸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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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该砸死你这忤逆不孝子,省的被你给活活气死。”
萧仲渊骂的狠,手上也不慢,放下铜虎镇纸后,抓起桌上几本书砸了过去。
边砸边骂:“小小年纪,蛇蝎心肠,心狠手辣,丧心病狂,人面兽心……”
这词,怎么这么耳熟?
萧云逸嘴巴痒痒,忍不住介面道:“心心相印,印贼作父,父相伤害,害想咋滴?”
“兔崽子,你是要倒反天罡啊!”
萧仲渊重新抓起铜虎镇纸,快步上前,一招便将萧云逸撂倒,单手一扣使其不能动弹,另一只手拿着铜虎镇纸狠狠砸向萧云逸的屁股。
咚咚咚!
一下比一下狠,边砸边骂:“兔崽子,肉这么肥,吃的挺好啊!让你想咋滴,让你想咋滴……”
“不想咋滴,真不想咋滴,我知道错了,别砸了,别可著左半边砸,也砸一下把半边……嘶!轻点,我是你亲爹,不对,说错了,你是我亲爹……嘶!哎呦喂……你真是我亲爹……啊……”
萧云逸惨叫连连,无论怎么求饶都换不来手下留情。
直到砸了三十几下后,萧仲渊方才停手,满脸嫌弃的将铜虎镇纸丢到一边,呵斥道:“胡闹,不成体统。”
“您老玩的开心啊!”
萧云逸总感觉有些不得劲,稍稍犹豫了一会:“好像不太对称,要不,您受累,再往我把半边屁股上砸几下?”
“滚!”
“好嘞,这就滚。”
“滚回来。”
“……”
萧云逸默默起身,乖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经此一闹,萧仲渊也没了骂人的心情,板著脸严肃说道:“同州的那堆烂摊子,为父已经帮你收拾干净,剩下的就是你身边的小厮,将他处理掉,这件事就算过去了。”
处理?
杀了张鑫?
萧云逸闻言,毫不犹豫摇头:“不行,张鑫只是听命于我,他就是个小厮,这件事怎么也算不到他的头上,您要是还想追究就冲着我来。”
萧仲渊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道:“为父仅需一句话便能解决掉他,你可知为父为何没有着急处理,而是要等你回来吗?”
萧云逸迟疑道:“您该不会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吧?”
萧仲渊道:“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为父底线,正是因此,为父要用他的命来教会你一个道理,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。”
言罢,当即喊来亲卫,下?将张鑫带了过来。
“小的给老爷请安,给少爷请安。”张鑫恭敬行礼,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。
此时此刻,萧云逸见便宜老爹要动真格,急忙道:“父亲,再给我一次机会,就给这一次机会,行吗?”
萧仲渊道:“你是为父唯一的血脉,可以拥有很多次机会,但,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不用付出代价。树不修不直溜,人不教不成才,这就是你做错事需要承担的后果。”
说完后,向一旁的亲卫递了个眼神。
亲卫会意,迅速上前掐住张鑫脖子。
“老爷……怎么……少……少爷,救……救我……不想……死……”
张鑫拚命挣扎,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。
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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