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焱正欲追问，就听门外突然传来禀报：“萧大人，严大人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萧云逸紧跟着叮嘱了几句，随后前往严志彬处，刚进门就见对方浮在满是卷宗的案桌上，脸上满是愁苦之色。
“大人，唤卑职来所为何事？”
“这里又没外人，喊什么大人，喊大哥。”
严志彬起身，伸了个懒腰，示意其落座后，含笑道：“喊你来也没什么大事，就是有件案子得交给你去办。”
萧云逸询问道：“什么案子？”
严志彬道：“城西杜家，涉嫌与北狄细作有染，你去一趟，将人给带回来，好好审问。”
萧云逸进京城不久，对各方势力并不熟悉，于是便追问：“大人，那杜家是谁的人？在哪个衙门办事？”
“都说了，喊大哥。”
严志彬故作严肃，纠正称呼后，摇了摇头：“杜家不过一介商贾，并非是衙门里的人。”
萧云逸失笑道：“大哥，咱们锦衣卫什么时候堕落到这个地步了？只不过区区一介商贾而已，用得着锦衣卫出手吗？”
严志彬闻言，长叹一声：“自皇上下旨捉拿北狄细作后，东厂那些人跟疯了一样，整日在街面上到处抓人。”
“后来北镇抚司也跟着疯，隔三差五抓一批人带回去审问，再跟着就是卫所有样学样，短短半个月的时间，厂卫就抓了数千人。”
“咱们所也抓了不少人，其中包括贩夫走卒，各界商贾，衙门小吏，什么人都有，所里几位百户尽职尽责，如今就差你了。”
这是要纳投名状？
锦衣卫里竟然也搞这一套？
萧云逸暗自腹诽之余，询问道：“大哥，那些人真与北狄细作有牵扯吗？”
严志彬正色道：“兄弟，是真是假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东厂在抓，北镇抚司在抓，别的所也在抓，咱们所不能落于人后。”
萧云逸沉默片刻，闷声道：“为了抓人而抓人，这样做真的有用吗？。”
严志彬闻言，愣了一会，自嘲一笑：“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想法，后来......算了，不说了，等你再待一段时间，见得多了，慢慢也就懂了。”
锦衣卫早已今非昔比，若是再守着往日的辉煌，不去?出点实事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裁撤。
严志彬从案桌上拿来一份卷宗，将其交到萧云逸手中，叮嘱道：“凡杜家嫡系子嗣，不分男女老幼，都得抓，我给你两个时辰，没问题吧？”
从卫所到城西杜家的距离，来回只需一个时辰左把，两个时辰完全足够。
萧云逸翻看卷宗，上面详细记录著杜家与北狄有生意往来，仅凭这些情报的确足以让锦衣卫抓人。
他没有拒绝的权利，点了点头：“大哥放心，我这就去办。”
此前他安排四旗人马前去处理暖宵阁之事，想着抓一介商贾，用不了多少人，于是便只带崔焱及其麾下三旗人马。
途中，崔焱得知要抓的是杜家的人，犹豫了一会，提醒道：“大人，卑职曾听说，杜家现任家主杜魁，似乎与某位皇亲之间私交匪浅。”
萧云逸闻言，破口大骂道：“他娘的，一口一个兄弟，背地里却跟我来这套，真他娘的不当人。”
崔焱小声解释：“听说是与梅妃的娘家走的很近，当然，卑职也只是道听途说，不敢确定。”
萧云逸道：“老崔，你说话还是太谨慎了些，这还有什么不敢确定的？若非如此，严志彬那王八蛋早就把人给抓了，何至于非要等我回来才下?去抓人。”
人家严大人好歹是千户，你心里有气，骂几句也能理解，可也用不著这么大声吧？
崔焱默不作声，不敢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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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妃不在四妃之列，年老色衰后自然谈不上多得圣宠，但她早在潜邸时就是皇上的枕边人。
最关键的是，梅妃膝下育有一位皇子。
萧云逸勒著缰绳，放慢了速度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你去找个外人，先一步去通知杜魁，就说我奉严志彬的命令要过去抓人。”
“这......”
崔焱苦着脸道：“大人，这不太好吧？万一他们提前逃跑的话，那咱们可怎么交差？”
萧云逸道：“他们要真逃跑的话，那我可就心安了。”
做贼心虚的人才会逃跑，只要杜家没有与北狄牵?过深，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绝不可能逃跑，肯定是动用人脉找关系。
抓人是职责所在，如何把人抓了，还能不遭人记恨，这就涉及到了四个字——人情世故。
穿越只是换了环境，而不是换了脑子。
萧云逸没有当官的经验，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锦衣卫，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知道怎么做人，怎么甩锅，怎么利益最大化。
张鑫的死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，人不能太过天真自以为是，更加不能把别人都当成傻子。
特别是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，一定要学会借力打力。
当初如果不是昏了头，信了穿越者无敌论的邪，在明知萧怀谦拥有主角光环的情况下，还?出直接雇佣杀手刺杀这种蠢事，张鑫也不会死。
从某个角度而言，张鑫与他在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。
换句话说，他已经死过一次。
人教人，?次无用。
事教人，一次就懂。
萧云逸收敛心神，嗤笑道：“严志彬是既想要功劳，又不想得罪人，好事都让他给占了，让我去顶锅，你觉得可能吗？”
一个是上峰，另一个是上峰的上峰，该如何站队？
崔焱暗自权衡过后，应声道：“大人放心，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言罢，唤来心腹，低声耳语吩咐了几句。
心腹点了点头，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半个时辰后。
杜家大门敞开，家主杜魁静静等候，直到锦衣卫上门时，方才整理好衣裳，微笑上前迎接。
“草民杜魁，见过诸位大人，不知可否与萧大人单独聊上几句？”
如此直接的方式，令萧云逸感到些许诧异，点了点头：“本官可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。”
“足够了，多谢大人。”
杜魁命人准备茶水糕点，边躬身引路。
刚进偏厅，萧云逸便见到上首坐着位气质非凡的中年男子。
杜魁上前引荐：“萧大人，这位是舞阳侯嫡亲胞弟，卓东骏，卓二爷。”
不等他介绍，卓东骏便主动开口道：“我没有官职，一介白身，按规矩是该给你行礼，但我与你父亲乃是故交，托大喊你一声贤侄，不介意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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