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阳侯乃是太祖亲封世袭罔替，京城里的老牌勋贵之一。
卓家连续几代女儿都与皇族结亲，当代舞阳侯嫡长女便是本朝梅妃。
出身在这样的人家，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，皇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萧云逸没想到杜魁竟能把人给请到家里来，意外之余，拱手道：“小侄云逸，见过卓叔父。”
卓东骏颔首道：“你很不错，仲渊兄后继有人。”
这叫什么话？萧云逸不太理解，笑问：“不知卓叔父到此，有何贵干？”
卓东骏道：“我想知道是谁在针对杜家？”
萧云逸没有任何迟疑道：“是严志彬。”
卓东骏摇了摇头：“我与杜家的关系，在锦衣卫眼中不算是什么秘密，区区一个千户还不敢招惹到我头上。”
这话的意思是，招惹杜家就等于招惹你？
那，招惹你，是不是等于招惹舞阳侯府？招惹梅妃？招惹皇子？
水有点深啊！
萧云逸没有多问，只道：“我刚回京，对这件事知之不多，今日前来也只是奉了严志彬的命令。”
卓东骏沉吟片刻，客客气气道：“还望贤侄能够告知，严志彬手中具体掌握了哪些证据？”
萧云逸将所看卷宗内容逐一复述，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杜魁，询问道：“你可有什么要解释？”
杜魁苦笑着摇了摇头：“草民遭人算计，原本的货物中被混入北狄特产，虽第一时间处理干净，可见证此事的人有点多，根本无法解释清楚。”
人多嘴杂，倘若锦衣卫不掺和进来，倒是还能用钱财堵住他们的嘴。
一旦那些人被锦衣卫找到，没有几个人能够扛得住刑讯。
萧云逸好奇询问：“你们杜家有什么值得严志彬如此大费周章？”
杜魁没有回答，只是将目光看向卓东江。
萧云逸见状，率先开口道：“当我没问，严志彬下的命令是，凡杜家嫡系，无论老幼都得带回去。”
卓东骏道：“可否请贤侄帮个忙？”
萧云逸含笑道：“卓叔父，小侄不是不想帮，只不过人微言轻，纵然有心，也是无力。”
卓东骏道：“若贤侄能帮忙将严志彬手中的证据毁去，我卓东骏愿?你一个人情。”
若换作舞阳侯来说这句话，那还能有点份量，毕竟有个女儿是皇妃，有个外孙是皇子。
一没有袭爵资格，二没有官职在身，只不过是侯府二老爷罢了，他的人情能有多大价值？
萧云逸保持礼貌微笑，正欲开口拒绝。
卓东骏突然开口询问道：“贤侄可曾听过三水航会？”
全国往来京城必经五大水路，坊间由此发展出大大小小多达数十个水路航会，其中三水航会名声最盛。
三水航会中是三水，指的便是五大水路中，最大的三条水路。
萧云逸回想原文中对三水航会的描述，迟疑了一会，询问道：“卓叔父与三水航会总把头有噷情？”
卓东骏直言不讳道：“他是我的人。”
在穿越过来之前，原著还在连载，不少人物剧情都没有噷代清楚。
萧云逸清楚知道三水航会是怎样的体量，却不知道三水总把头会是舞阳侯府卓二爷的人。
卓东骏再次询问：“贤侄，可愿帮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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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三水航会及舞阳侯府作为依仗，他的人情可一点不比舞阳侯轻，从某方面来说，甚至超过舞阳侯。
帮？
还是不帮？
萧云逸仔细权衡，缓缓开口道：“只要那些人还在，严志彬一样还能从他们口中获得供词，此举岂非白费力气？”
卓东骏道：“此乃小事，不劳贤侄费心，只需将严志彬手中的那份证据销毁即可，此事若成，日后若贤侄有所请，我必有应。”
跑到卫所里销毁嫌犯罪证，这事可不小，一旦被发现，怕是得吃不了兜著走。
当然，风浪越大鱼越贵。
三水航会在坊间的能量很大，只要能够利用得当，便能带来远超风险的收益。
萧云逸再三思考后，点了点头：“既然卓叔父开了口，小侄愿意勉励一试。”
卓东骏客气道：“多谢贤侄。”
言罢，转头看向杜魁，叮嘱道：“若有人敢对你用刑，你只管报出我的名号，我倒要看看严志彬的胆子有多大。”
以杜魁的身份，没有进诏狱的资格，严志彬也没有能力把人送进诏狱，只能将人关在卫所监牢，或是押入衙门大狱。
萧云逸忽然想起，此前严志彬下的命?是让自己负责审问，也就是说用不用刑是他说了算。
既然如此，干脆再送个顺水人情。
“卓叔父放心，小侄大小也是个百户，既然杜魁是叔父的人，小侄自会尽可能照顾。”
“草民多谢萧大人。”杜魁躬身行礼。
卓东骏深深看了眼萧云逸，展颜一笑：“有劳贤侄费心，待此件事了，必有厚礼奉上。”
......
萧云逸将杜家嫡系带回卫所关押，派了两名下属专门看守，之后没有急着去找严志彬，而是开始分析近来发生的事情。
金虎帮所带来的利益是在当下，而三水航会所带来的利益则是在长远。
当然，无论是当下还是长远，这些利益都不能够见光。
念及此处，他忽然发现，自己似乎正逐渐踏上了专属于大反派的“正途”。
大反派都有哪些特征来着？
背景优势+1，天然与主角对立+1，道德底线模糊+1，身边人没有好下场+1。
“所以，我现在已经由炮灰晋升为大反派了？”
两者最终的结局都是个死，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反派活得比炮灰久。
怎么样才能活到寿终正寝呢？
萧云逸独自沉思，直到午间用膳时，确认严志彬离开卫所之后，方才鬼鬼祟祟前去偷取证据。
期间没有突发任何意外，在他回到办公处时，恰好碰见崔焱急匆匆前来禀报：“大人，南镇抚司来人了，指名道姓说要见您。”
“南镇抚司的人？来的是谁？目的是什么？”萧云逸满脸疑惑。
崔焱回答道：“来的是位试百户，瞧着面生，卑职也不敢问其姓名，对方来了就要求您前去见他。”
南镇抚司下辖五个卫所，主要负责锦衣卫内部军纪管理，以及军械研发。
他们的权力仅限锦衣卫内部，对外案件只有调查权，没有处置权。
“指名道姓要见我？呵呵，来者不善啊！”
萧云逸眉头紧皱，挥了挥手：“走，跟我去会一会那位南镇抚司试百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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