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志彬缓步上前,直视辛继宗的双眼,逐字逐句道:“事已至此,不是他们死,就是我们亡,两边都是几百条人命,你要怎么选?”
“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?”辛继宗气急。
严志彬自嘲一笑:“要脸我也坐不上今天这个位置。”
辛继宗怒喝道:“锦衣卫知法犯法,罪加一等,不要妄想用这样的手段来逃脱罪责,我绝不会向你妥协。”
严志彬道:“我只是想请你看在同属锦衣卫的份上高抬贵手,这件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行吗?”
“现在知道怕了?晚了。”辛继宗沉声道:“你要是还有良心,那就该一力承担所有罪责,只要你肯认罪伏法,我不仅不会为难你的属下,还会替他们说情,这才是你该走的路。”
严志彬沉默片刻,认真询问道:“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吗?”
辛继宗不语,默默握紧手中佩?。
严志彬摇头长叹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进去继续查吧!我倒要看看,人证物证都没有的情况下,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出来。”
言罢,挥了挥手,命麾下让开道路。
辛继宗冷笑道:“你就等著瞧吧。”
待到辛继宗重新进入大牢内,严志彬转头看向身边的心腹,询问道:“都准备好了吗?”
心腹回答道:“都已经准备就绪。”
严志彬点了点头:“那就点火吧。”
心腹道:“不等上头的命?吗?”
严志彬冷笑道:“不等了,有人想找死,自然得成全。多用点火油,把门锁死,让弓弩手都准备好,倘若还能有人从大牢里冲出来,全部就地射杀。”
面对这样的命?,所有锦衣卫都选择了沉默,只是一味的倒着火油。
有些坚持根本没有意义,特别是在锦衣卫这样的地方。
随着大火熊熊燃起,多数锦衣校尉脸上挂著麻木的神色,少数人在心中默默嘀咕:辛大人,一路走好,下辈子可别再分不清形势了!
严志彬望着被火焰吞噬的大牢,轻声呢喃道:“被逼入绝境的人什么事都敢做,你应该明白的,你怎么能不明白?路有很多条,但我没有选择的权利,你不该逼我,真的不该!”
......
神武侯府。
澹怀院。
俞氏急匆匆赶来,脸上难掩大喜之色。
“烧起来了,烧起来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千户所烧起来了,就是萧云逸待的那个千户所。”
俞氏情绪激动,压低声音道:“也不知道萧云逸在没在里面,要是他......”
“嘘!”
萧怀谦放下手中书籍,起身关好房里的门窗,无奈道:“娘,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,不能说出来。”
俞氏道:“怕什么,你房里又没有被人,难道你还会将这些话给传出去?”
萧怀谦苦笑道:“我当然不会,可万一要是被下人偷听了去,您到时候该如何自处?”
俞氏闻言,立刻意识到刚才失态,平复下情绪,担忧道:“刚才太激动,有些得意忘形,该不会真被人听了去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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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怀谦摇了摇头:“我刚看了下,外头没人,往后需多注意些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俞氏松了口气。
萧怀谦叮嘱了几句,紧跟着询问道:“您刚说千户所烧了是怎么回事?”
俞氏道:“具体也不清楚,只是知道那边烧起来了,萧云逸这会也没在府里。”
萧怀谦道:“没有哪个贼人敢放火烧千户所,若不是意外走水,那便是故意为之,萧云逸大概率是不会出什么意外。”
怎么就不能有个意外呢?
俞氏眼中满是失望,随即想到了什么,低声道:“听说萧云逸不能人道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”
萧怀谦失笑道:“您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?”
俞氏回道:“下人丫鬟间都在传,说是方芮荧在侯爷面前亲口说的,萧云逸不能人道,为此还特意买了大补的药回来。”
顿了顿,补充道:“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,应该不是不假。”
倘若萧云逸不能人道,那便意味着将不会有子嗣,为了不使二房绝后,必定会过继子嗣到膝下。
念及此处,俞氏动起了心思,含笑道:“你也不小了,是时候该说一门亲事。”
萧怀谦正色道:“会试在即,眼下当以读书为主,等到会试结束后,再考虑亲事不迟。”
俞氏劝道:“眼下先定亲,等到来年金榜题名,洞房花烛,双喜临门多好。”
萧怀谦依旧摇头:“再说吧,过几日还得去参加芙蓉园文会,眼下实在是没心思想这些。”
俞氏惊呼:“芙蓉苑文会?你收到请帖了吗?”
芙蓉苑在离宫内,属于皇家别苑,很多皇族子弟每年都会在那举花会、酒会、文会等。
萧怀谦脸上露出些许自傲,点了点头:“前些时候便收到了,怀乐长公主散帖遍邀京城有才之士,于三日后在芙蓉苑以文会友。”
俞氏心中微动,追问:“那位长公主膝下可有女儿?可是过了及笄之年?”
萧怀谦道:“怀乐公主早年丧夫,至今未曾再招驸马,膝下也无子嗣,您就别胡思乱想了。”
俞氏愣了一会,摇头轻叹道:“虽贵为长公主,却也是位苦命的女人!”
顿了顿,又问:“到时应该会有不少贵女出席吧?”
萧怀谦察觉出娘亲的心思,耐著性子道:“孩儿想靠自己的能力,也相信自己的能力,他日金榜题名,何愁迎娶不到世家贵女?何必急于一时。”
俞氏欲言又止,迟疑了好一会,还是忍不住说道:“这府里除侯爷之外,全都拿你当外人,方氏在这件事上多半是不会尽心。”
“为娘这样的身份,在婚约大事上帮不了你什么,难得有这样的机会,你得试着去抓住。”
“侯爷是武将,可你走的是文官的路子,倘若能够找个好岳家帮衬,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。”
朝廷向来重文轻武,像神武侯这般权势的大将军是极少个例,却也依然没办法与内阁文官比肩。
本就不是亲儿子,若再不找个好岳家,那得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?
俞氏越想,心情越觉沉重,长叹道:“娘说这些都是为你好,只希望你以后不用看人脸色,如此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。”
又是这样的话,说了一遍又一遍。
萧怀谦内心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所包裹,不自觉握紧双拳。
这样的关爱太过沉重,不想背负,却又无法甩开。
他努力平复下心中情绪,微笑说道:“娘,您放心,孩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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