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言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终究没有回复任何一个字。

现在跳出去解释？争辩？还是对骂？

没用。只会显得更像一个小丑，徒劳地在泥潭里挣扎。

他关掉了微信，将那只老旧的手机扔回枕头边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
妈的！

别人穿越，要么带着系统大杀四方，要么凭借信息差提前布局，抢占先机，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。

他倒好，开局直接地狱难度！

省状元的脑子，配上一个学渣的身体和烂到令人发指的成绩单。

235分！

连最差的大专都悬！

这操蛋的人生！

陈言仰面躺倒在嘎吱作响的铁架床上，双眼无神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。

胸中那股被张帆点燃的怒火和屈辱感，此刻渐渐沉淀，化为一种沉重的无力感。

算了。

事已至此，再生气也没用。

路，还得走下去。

大专就大专吧。

虽然丢人，但总比没学上强。

只要肯努力，专升本，甚至以后考研、考博，未必没有机会。

他陈言的字典里，从来没有“认输”两个字！

前世能卷成省状元，这一世，就算开局再烂，他也能一步步爬起来！

想到这里，陈言深吸一口气，重新坐起身，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和坚定。

他再次拿起手机，没有理会依旧在闪烁的微信提示，而是点开了浏览器，找到了“高考志愿填报系统”的入口。

先看看能报哪些学校吧。

就在他低头研究那些密密麻麻的专科院校代码时，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。

“咔哒。”

门开了，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和饭菜的香气飘了进来。

一个身材中等，面容带着几分沧桑和疲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，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。

正是这具身体的父亲，陈启强。

陈启强常年在菜市场卖鱼，身上总带着一股洗不掉的鱼腥气，头发也有些花白，眼角的皱纹深刻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几岁。

“小言，醒了？”陈启强看到坐在床边的陈言，脸上露出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，“饿了吧？爸给你带了饭，快趁热吃。”

他将塑料袋放在掉漆的书桌上，拿出两个一次性饭盒。一份是鱼香肉丝盖饭，一份是炒青菜。

“爸……”陈言看着父亲略显佝偻的背影，以及那双布满老茧和细小伤口的手，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。

原主那个混蛋，就是这么对待含辛茹苦养大他的父亲的吗？

“成绩……出来了吧？”陈启强一边摆放饭盒，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，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陈言沉默了一下，放下了手机。

他抬起头，看着父亲带着期盼和担忧的眼睛，喉咙有些干涩。

“爸，对不起。”

陈言的声音有些低沉，“我……考得很差。”

他没有隐瞒，直接将那个耻辱的数字说了出来：“总分……二百三十五。”

说完，他低下了头，不敢去看父亲的表情。

他已经做好了迎接失望、甚至责骂的准备。

然而，预想中的怒火并没有降临。

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，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。

陈启强重重地叹了口气，声音里充满了疲惫，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味。

“唉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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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到床边，拍了拍陈言的肩膀，手掌粗糙而温暖。

“没事，考多少……都过去了。”

“二百三就二百三吧，也不是不能上学。”陈启强顿了顿，似乎在组织语言，“我打听过了，咱们市那个滨江职业技术学院，分数线不高，离家也近，去那儿念个大专，学门手艺，将来也能找个安稳工作。”

他的语气很平静，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，又或者，是对原主早已不抱任何期望。

“你……别有太大负担，啊？路还长着呢。”

听着父亲故作轻松的安慰，陈言的心里五味杂陈。

他抬起头，看着父亲眼中的血丝和强行挤出的笑容，鼻子一酸。

“嗯。”陈言用力点了点头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，“爸，我知道了。我去上大专，一定好好学，不会再让你操心了。”

“欸，好，好。”陈启强欣慰地点点头，“快吃饭吧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陈言拿起筷子，默默地开始扒饭。

鱼香肉丝的味道很家常，也很香，但他此刻却有些食不知味。

陈启强没有离开，就坐在旁边的硬木椅子上，看着儿子吃饭。

过了一会儿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，目光落在了陈言放在床上的手机。

“手机给我看看。”

陈言不明所以，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。

陈启强接过手机，点亮屏幕，手指有些笨拙地划动着，似乎在看刚才陈言浏览的志愿填报页面。

他一会儿看看手机屏幕，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埋头吃饭的陈言，眉头渐渐皱紧，眼神闪烁，像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。

陈言吃得很快，狼吞虎咽地将两盒饭菜一扫而空。

“爸，我吃完了。”

“嗯。”陈启强应了一声，依旧盯着手机屏幕，手指在上面快速地点了几下，似乎修改了什么东西。

然后，他将手机还给陈言，站起身。

“吃完把饭盒放桌上就行，我等会儿回来收拾。你刚考完试，累了就再睡会儿。”

说完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，轻轻带上了门。

陈言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，又看了看手机，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，但也没多想，只当父亲是确认一下他填报的学校。

吃饱之后，困意袭来。

穿越的冲击，高考成绩的打击，加上身体本身的疲惫，让陈言感觉眼皮沉重。

他把手机随手扔在一边，再次躺倒在床上，准备午睡一会儿，养足精神再做打算。

刚闭上眼睛没多久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，以及一个咋咋呼呼的大嗓门。
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
“陈言！开门！！”

“我艹，陈言！你他妈在家没？别在里面导了！快给老子开门！！”

是张帆的声音！

陈言的眉头瞬间皱紧，一股火气又蹭蹭往上冒。

这家伙，在群里嘲讽完还不够，居然还找上门来了？

他强压着怒火，翻身下床，没好气地拉开了房门。

门口，张帆穿着一身潮牌，头发染成了张扬的亚麻色，正歪歪扭扭地靠在门框上，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
“哟，还真在家呢？我还以为……”

“你来干嘛？”陈言冷冷地打断他，堵在门口，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。

张帆被噎了一下，摸了摸鼻子，嘿嘿一笑。

“别这么大火气嘛，言哥。”

他左右看了看，压低了声音，凑近了些。

“不是我要来的，是你爸，陈叔，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。”

“他说你考得不理想，怕你想不开，让我过来……嗯，开导开导你。”

张帆挤眉弄眼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：

“陈叔原话是：‘帆子啊，你跟小言关系好，去看看他，劝劝他，别让他一时冲动，?出什么傻事……比如，从楼上跳下去什么的。’”

“啧啧，言哥，你这235分，都把你爸吓成什么样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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