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一片死寂,只有宿舍里其他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,像是某种单调的催眠曲。
陈言睁开眼,意识在黑暗中迅速清醒。
身体的生物钟异常精准,更重要的是,经过系统强化的身体,恢复能力远超常人,即使是昨天那种强度的训练,一夜好眠也足以让他精力充沛。
当然,此刻?醒他的不是充沛的精力,而是膀胱传来的强烈信号。
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薄被,动作无声地穿上拖鞋,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,摸索著打开宿舍门,闪身进入凌晨三点多寂静无人的走廊。
走廊里的声控灯没有亮,只有尽头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著幽幽的绿光,勉强照亮脚下的路。
空气微凉,带着夜晚特有的清冷。
公塿厕所就在走廊的另一端。
陈言放轻脚步走过去,推开虚掩的门。
一股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。
就在他准备走向小便池时,一阵极其压抑的、细微的啜泣声,从最里面的隔间里飘了出来。
嗯?
陈言脚步一顿,眉头微蹙。
哭声?
大半夜的,谁在厕所里哭?
他的第一反应是——闹鬼了?
随即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。
开什么玩笑,这里可是陆军特种作战指挥学院!
军营重地,阳气鼎盛,煞气冲天,别说鬼,就是苍蝇蚊子都得绕道飞!怎么可能出那种不科学的东西。
是哪个新兵蛋子压力太大,躲起来偷偷抹眼泪了?
也忒没出息了点。
就在陈言站在原地,心里快速盘算著这哭声来源的短短几秒钟。
“啪!”
一只冰凉的手,毫无征兆地搭在了他的右边肩膀上。
卧槽!
饶是陈言心理素质远超常人,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心脏猛地一缩,浑身肌肉瞬间绷紧,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做出反击动作!
他猛地转过身,眼神锐利地看向身后。
一张熟悉的,带着惊恐和慌乱的脸,在昏暗的光线下映入眼帘。
是刘炎。
这家伙脸色煞白,眼睛瞪得溜圆,看样子也被吓得不轻。
陈言松了口气,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,没好气地压低声音:
“你小子想死啊?”
“大半夜不睡觉,跑出来装神弄鬼吓唬人?”
刘炎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完全回过神来,他拍著自己的胸口,也压低声音,语气带着一丝颤抖和后怕:
“妈呀……吓死我了……”
他缓了口气,然后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陈言,眼神变得古怪起来。
“不是,言哥,你……你大半夜跑出来干嘛?”
他凑近了些,声音更低,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揣测。
“你……你不会是想当逃兵吧?”
“我跟你说,言哥,你要是真想跑,可得带上兄弟我一个!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!”
陈言额头冒起几条黑线,直接给了刘炎一个看傻子似的白眼。
跑路?亏你想得出来。
哥有系统傍身,在这里如鱼得水,前途一片光明,跑个锤子!
“嘘——!”
陈言刚想开口吐槽,厕所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里,突然传出了更清晰的声音。
不再是单纯的哭泣,而是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和哭腔的、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,像是在……打电话?
“……妈……我不想待了……呜呜……”
“这里太苦了……真的太苦了……”
“每天累得像条死狗……还要背书……背不出来就要挨罚……”
“呜……我想回家……我真的撑不住了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,充满绝望和委屈的声音,在寂静的厕所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陈言和刘炎对视一眼,都愣住了。
两人瞬间都屏住了呼吸,竖起耳朵听着。
“卧槽!”
刘炎反应过来,猛地瞪大眼睛,用口型无声地骂了一句,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鄙夷的神色。
他一把拉住陈言的胳膊,凑到他耳边,用气声说道:
“是刘俊那小子!”
“这家伙胆子也太肥了吧?!”
“先是偷偷藏烟被抓包,后来还在食堂顶撞张排,现在……现在居然还敢私藏手机半夜打电话?!”
刘炎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,显然对这种公然违反纪律的行为感到不齿。
陈言眉头紧锁。
刘俊?
就是白天在食堂掀桌子,结果被直接“请”走,到现在还没露面的那个刺头?
他低声问刘炎:
“你怎么知道是他?”
刘炎撇了撇嘴,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:
“这娘们唧唧的声音,哭起来跟唱戏似的,除了他刘俊,咱们这批新兵里还能找出第二个?”
“化成灰我都认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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