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晖挥了挥手里的东西,与素影打了个眼色。
素影此时站在冼夙夜身后,对着玄晖暗暗比了个“五”的动作。
先前他使出八成力,但就在刚才,王爷许给这小奴说不会让他死在今天,于是素影心领神会,默默卸了几分力。
后面的几十下,他明显收了许多,只用了五成的力。
王爷坐在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,并没有出声指责他,想来是认可的。
玄晖那个傻愣愣的家伙,向来就不懂得王爷的心思。
如果不是他及时提醒,恐怕玄晖会毫不犹豫地使出十成的力气,才好显得他的忠心耿耿。
玄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然后,他手臂一挥,将手中的鞭子狠狠地甩了下去。
伴随着木板与地面撞击所发出的清脆声响,寒离的身体猛地一颤,险些一个趔趄从凳子上摔下来。
“唔!”寒离没忍住,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。
这声音虽然不大,却充满了痛苦和忍耐。
太疼了!
即使寒离早已习惯了被打,身体对于疼痛也有了一定的耐受性,但这一下,在没有运用内力抵抗的情况下,还是让他猝不及防。
寒离能明显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疼痛,两条腿都被那一瞬的击打震得发麻。
这一切,都要归?于玄晖那毫不留情的打法,简直要置寒离于死地一般。
素影在一旁看着,都懵了:这玄晖难道真的是个傻子吗?
他刚刚那五根手指头难道只是摆设吗?
告诉他用五成力,玄晖那傻子居然像个木头一样,完全没有领会到其中的意思,还以为他是在向他摆手,示意他不用放水呢。
素影见状,心中不禁哀叹一声:“我的天爷啊,我怎么这么倒霉,要跟头猪一起当值!”
素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他躬下身,向冼夙夜请示道:“王爷,您看要不还是让属下去吧!”再这样下去,寒离恐怕要被打残了!
冼夙夜却并未答话,他的目光随意地落在寒离身上。
只见寒离死死地扒在凳子腿上,而他那原本莹粉般的指节,此刻却因为过度用力褪去了血色,隐隐泛白。
冼夙夜心中暗自思忖,他知道,这个小玩意儿,刚刚隐忍得有多痛苦。
他想看看这个寒离到底还能忍多久呢?他的底线又在哪里呢?这副乖顺的样子能装到何种?度?
“不用。”冼夙夜的语气平静如水。
他微微颔首,示意玄晖继续。
玄晖一脸茫然,瞧见素影正拚命地向他摆手,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著什么。
从那焦急的神色和疯狂的手势来看,似乎是在提醒他注意。
玄晖的心中愈发困惑,他瞪大眼睛,紧紧盯着素影的手,想要解读出他的意思。
只见素影的手在某个瞬间弯成了一个数字“六”的形状,玄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,他终于明白了素影的意思——原来是要他将力度控制在六成!
若无冼夙夜的?意,素影可不敢擅自降低力度,只好将原本的五成提到六成。
于是,在接下来的每一下,寒离不得不都迎接着玄晖的六成蛮力。
“嘭,嘭,嘭……”
这声音沉闷而有力,仿佛每一下都能穿透人的身体,与击打后背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截然不同。
而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痛感,也比先前更为强烈。
“哐”的一声,寒离突然失去了平衡,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,然后重重地趴在了地上。
他的身体与地面碰撞的瞬间,发出了一声闷响。
其中一条长凳因为寒离的突然失重而失去了稳定,险些砸在他的身上。
而此时此刻,寒离本人正处于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之中。他被黑暗笼罩,完全失去了方向。
因为他的身体,正跪伏在冼夙夜的袍摆之下。
寒离心中一阵慌乱,他急切地想要抬起头来,看看周围的情况。
当他试图这样做时,却感觉到脑后似乎碰到了一个硬物,还颇有些重量。
寒离不禁心生好奇,他稍微用了用力,想要将这个硬物顶开,竟是顶不开!
他越发诧异起来,正当他准备伸手去挥开时,突然间,他的后脖颈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制住了一般,让他无法动弹。
惊愕之际,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压迫音:“想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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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,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。“我想……奴想……”他结结巴巴地说道,话到嘴边却卡住了,他猛地意识到,那个硬物是……何物。
恐惧和尴尬交织在一起,“奴……不是故意的,奴……只是……”他的声音颤抖著,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。
冼夙夜隔着自己的衣袍在寒离的脖子上轻轻捏了捏,“出来。”
寒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,身体瑟缩了一下,本能的眯了眯眼睛。
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碰过他了,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他有一瞬的恍惚。
冼夙夜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,寒离听着,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,听这语气,燕王似乎并没有生气。
待冼夙夜松开力道,寒离急忙缩起脖子,俯下身去,生怕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。
他小心翼翼地膝行蹭著一点点往后退。
重复光明时,寒离依然不敢轻易起身,而是继续跪在地上,低着头,诚恳地向冼夙夜认错:“对不起王爷,奴没有抓稳,让王爷受惊了。”
冼夙夜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他的目光如同冷冽的寒风一般,冷冷地打量着地上那个匍匐著的人。
他的语气异常平淡,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像刀锋一样锐利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无妨,”冼夙夜淡淡地说道,“重来。”
素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:嘶……这都打了一半了,又要重来!
寒离并没有求饶,他只是默默地叩首,应了一声“是”,便立刻爬回长凳上,重新跪好。
这一上一下的动作,对寒离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。
每一次起身和跪下,都让他背后的伤口受到剧烈的拉?,原本已经干涸的地方,又被重新撕裂,鲜血再次渗出,洇晕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。
“嘭,嘭,嘭……”
长凳上传来的撞击声,仿佛是寒离承受痛苦的节奏。
好几次他都险些跪不住,差点从凳子上跌落下来。
他咬紧牙关,拚命地缩好身形,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贴合在长凳上,努力保持着规矩的姿势,不敢有丝毫的松懈,生怕重蹈覆辙。
若是再重来,他的后面怕是要炸开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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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离身体软绵绵的,任由素影和玄晖两人一左一右地架著走出刑苑。
素影看着寒离那苍白如纸的小脸,以及身上那一道道触目的痕迹,不禁感叹道:“我说寒公子,你可真是厉害啊!被打成这样了,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。”
寒离的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了一抹苦笑:若是你常年被打,恐怕也能这般。
当然,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,却无法对他人诉说。
一旁的玄晖似乎对寒离的表现也感到十分好奇,插嘴问道:“对啊,寒公子,你是不是那种,他们说的,没有痛觉的人啊?”
寒离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:没有痛觉?你那俩招子难道是摆设不成?
他这被汗水湿透的额头,似刚刚被水冲洗过一样,像是一个没有痛觉的人吗?
他嘴唇底下那一片撕裂的血红,是什么呢?难不成是女子涂抹的唇脂吗?
然而,寒离并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,他只是一直沉默著,让那两个人误以为他是因为太过疲惫而无力言语。
可就在这时,寒离突然开口问道:“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?”
他的声音虽然平静,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。
他不知道冼夙夜是否还会有什么新的花样来对付他。
就在刚刚,行刑才进行到一半,那个姓冼的突然站起身,只是简单地交代了那二人,打完后,带他出去,便急匆匆地走了。
出去?去哪?
寒离不禁心生疑惑:难不成还要将他遣返回去?这燕王府的门槛这么高吗?
一?多藤条的惩罚,难道还换不来一个柴房住吗?
他也没奢望一个什么像样的房间,有个容身之所就是极好的了。
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,一旁的素影突然开口说道:“王爷让我们送公子去清辉院。”
寒离面带疑惑地看着素影,缓声道:“奴有一事不明,可否请教一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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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的人设是有点厌世,比较自卑,未来攻都会帮他讨回来的。
后面四、五章走一点点剧情,暂时没有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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