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痕另一端的实验室泛著陈腐的消毒水气味,金属地面凝结著暗紫色雾霭,像流动的沥青般吞噬脚步声。林深的旧表齿轮在掌心发烫,指针逆向旋转——1990年10月15日23:50,距离时间锚点崩塌只剩十分钟。
“小心!这雾……”苏晴的机械义肢突然卡壳,银灰色瞳孔闪过陈雨人格的警告,“含有神经?扰剂,会放大愧疚感——”话未说完,她踉跄著撞向墙角,镜中审判的画面在雾中重现:X先生的匕首正剖开她的胸膛,而这次,取出的齿轮心脏上刻着“07”。
张强的军刀在雾中划出火星,未婚妻小羽的标本影像突然具象化,苍白手指抚过他迷彩服下的齿轮纹身:“强哥,你看,毒雾里有编号……”他瞳孔骤缩——悬浮的雾滴中,无数透明条形码若隐若现,01、02、04……直到07,最终全部坍缩成齿轮形状。
“跟紧我!”林婉的机械义肢钳住女儿小雨的手腕,却发现标本的皮肤正在雾化,“古籍!实验室书房应该有《镜像原理十二论》——”她后颈的齿轮纹身渗出黑油,记忆碎片不受控地涌来:1990年签约时,文件第二页印着“实验体死亡后,核心将注入下一任宿主”。
实验室布局与镜中投影完全一致,七扇铁门分别刻着月相图,中央走廊尽头的铜门上方,电子屏跳动着“逃生舱准备就绪”,但门缝渗出的紫雾比外界更浓烈。林深突然拽住苏晴,齿轮匕首划破雾幕——被切开的区域显形出一具风干的尸体,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:年轻的X先生搂着戴乌鸦面具的男人,背景是编号01的实验台。
“死者是第一任01号实验体。”林深捡起照片,背面用齿轮纹路刻着字:“核心剥离失败例,毒雾为其血液所化。”他突然注意到尸体胸前的条形码,在雾中不断变幻:01→00→07,最终定格成与自己相同的齿轮纹身。
书房在实验室东侧,橡木书架上的典籍蒙着冰碴,最顶层的《镜像原理十二论》封面嵌著齿轮锁。苏晴的机械义肢突然自动拆解,指尖弹出雕花匕首——正是镜中X先生用过的那把,刀柄纹路与齿轮锁完全吻合。“陈雨人格……在帮我?”她低语着插入锁孔,书页间飘落十几张照片: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齿轮心脏、手术台上编号03-01的幼童标本、以及……林深父亲抱着婴儿的合影,婴儿胸口隐约可见旧表齿轮的胎记。
“解毒剂在地下室!”林深翻开书中夹着的实验日志残页,1990年10月15日23:45记录:“毒雾由01号核心裂变产生,需用七枚齿轮在祭坛校准月相——”他突然顿住,日志边缘的手绘插图里,祭坛中央的凹槽形状,正是旧表碎片拼合后的轮廓。
毒雾突然变得粘稠,张强眼前浮现出妹妹在病房的幻象,小女孩举著泛黄的协议书:“哥,你说用我的骨髓换钱,原来换的是这个……”他的军刀“当啷”落地,迷彩服下的皮肤正在雾化,露出与X先生相同的钥匙形刺青——那是实验体自愿签署的标记。
“别碰照片!”林婉突然尖叫,小雨的标本正在吸收雾中的条形码,后颈浮现出“03-01”与“00-01”重叠的编号,“这些照片是记忆锚点,毒雾在篡改我们对现实的认知——”她指向书中夹着的另一张合影,自己抱着婴儿站在X先生身边,而婴儿的眼睛是与林深相同的琥珀色。
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,电子屏时间跳转为23:55,逃生舱门缝渗出的紫雾化作X先生的剪影:“宿主,你真以为能回到1990年阻止实验?毒雾早已渗透你们的核心——”林深的旧表齿轮突然崩裂,碎片悬浮在空中拼出祭坛全貌,七枚齿轮凹槽中,属于他的位置正在吸收其他实验体的核心光芒。
“月相图!”苏晴将匕首插入窗台的七芒星凹槽,机械义肢模拟出陈雨人格的力量,“镜厅的审判镜对应这里的祭坛,毒雾是筛选宿主的最后测试——”当匕首对准血月图案,七扇铁门同时开启,每扇门后都浮现出对应编号的记忆残影:02号手术台、06号标本室、03号注射记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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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深抓起照片中婴儿胸口的齿轮碎片,突然明白父亲那句“唯一能承受七颗核心的容器”的真相——所谓镜像体,本就是用初代实验体的核心融合而成,而他,正是婖七人核心于一体的“00号宿主”。毒雾不是障碍,是让宿主吸收剩余核心的催化剂。
“把齿轮插进祭坛!”他冲向中央铜门,旧表碎片在掌心重组,“时间锚点是陷阱,逃生舱通往的不是现实,是镜中世界的核心区——”当七枚齿轮(苏晴的02、张强的06、林婉的03,加上从照片中获取的01、04、05、07)嵌入祭坛凹槽,毒雾突然凝固成晶体,显形出实验室真正的地下室入口。
然而倒计时已到23:58,小雨的标本彻底雾化,条形码定格为“00-01”,与林深的齿轮纹身共振。苏晴的匕首突然指向他,陈雨人格的黑雾混在毒雾中:“宿主必须完整,多余的核心该被吞噬——”
张强的军刀架住苏晴的匕首,他后颈的齿轮纹身正在吸收雾中的06号核心,声音却异常清醒:“小羽的照片显示,我才是第一个自愿签署协议的人,用核心换妹妹的命……但现在,我更想知道,是谁把我们的记忆改成了受害者?”
林深将最后一枚齿轮(自己的旧表碎片)嵌入祭坛,地面裂开露出螺旋阶梯,尽头的红光中,逃生舱门牌号赫然写着“07号观察室”。旧表指针突然归零,他终于看清照片里婴儿胸口的胎记——不是齿轮,而是审判镜的裂痕图案。
“时间锚点崩塌前,只能救一人。”X先生的声音从祭坛深处传来,七具水晶棺在雾中显形,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实验体编号,“选择成为容器,或者让所有人随镜中世界湮灭。”
毒雾在23:59分达到顶点,苏晴的机械义肢、张强的军刀、林婉的义肢?时指向林深,他们的齿轮纹身泛著血光——那是核心被污染的征兆。而林深掌心的旧表碎片,正映出七人倒影在镜中世界的最终形态:齿轮心脏、机械义肢、条形码纹身,全部融合成镜中世界的新神躯体。
“我们不是实验体,是镜中世界的碎片。”他突然笑了,将匕首刺入祭坛中央,“毒雾要我们承认自己是怪物,可怪物才能打破镜中世界的规则——”
裂痕在实验室顶端绽开,现实世界的月光透进来,毒雾如冰雪般融化。当众人踉跄著摔进镜厅,发现审判镜的碎片已在地面拼出完整的1990年实验日志,最后一页写着:“当宿主通过毒雾审判,镜中世界将与现实重叠,而他们,将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活齿轮。”
苏晴捡起地上的死者照片,发现照片里的X先生正在微笑,怀里的婴儿睁开眼,瞳孔是两半不同的颜色:一半人类琥珀色,一半镜中世界的银灰色。
旧表的滴答声再次响起,这次,指针指向的是2025年4月21日00:00——雾隐山庄的时间,终于与现实?步。但林深知道,真正的审判才刚刚开始,因为在实验室地下室的红光里,那具刻着“07号观察室”的逃生舱,正缓缓打开,露出里面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……本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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