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虎口脱险(1 / 1)

山风卷著沙砾拍打在车帘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初雪死死攥著袖中的银簪,指节都泛了白。她看着赵知府那张油腻的脸越凑越近,男人粗重的呼吸带着浓烈的浊气喷在她脸上。

"姑娘何必如此固执?"赵知府的手指像毒蛇般爬上她的手腕,"这一路上本官待你如何,你心里清楚..."

初雪猛地抽回手,后脑勺"咚"地撞在车壁上。她强忍着眩晕,厉声道:"大人请自重!我表兄在銮仪卫衙门当差,那可是皇上跟前的人,若知道大人此番行事..."

"哈哈哈!"赵明远突然大笑,脸上的横肉抖动着,"銮仪卫衙门?你以为老子会信?你不过是一介汉女,怎会有什么所谓的表兄在只有旗人才能进的銮仪卫衙门。"他一把?开自己的官服领口,"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!"

初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——方才那杯茶,王三明明只推入了几滴水到自己口中,怎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!她拚命掐著自己的大腿,试图保持清醒,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"小姐!"小荷尖叫着不顾自己头上的伤势扑了过来,却被王三一把拽住头发拖了出去。初雪听见小荷的哭喊声越来越远,而自己的视线里只剩下赵知府那张扭曲的脸。

"温香散果然名不虚传..."赵知府的手抚上她的脸颊,"放心,本官会好好疼你..."

初雪想咬舌自尽,却发现连牙齿都使不上力。绝望的泪水模糊了视线,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莫罗的身影——那个在宁波曾经说要娶自己的少年,那个在许诺要护她一生的男子。

就在赵明远的手即将?开她衣襟的刹那,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
"住手!"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。

小荷见来的也是一队官差,连滚带爬地扑到路中央:"大人救命啊!救命啊!我家小姐要被这狗官糟蹋了!"

轿帘猛地掀开,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探出身来。他身着二品锦鸡补服,目光如电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马车内衣衫不整的赵明远和躺在马车上的初雪身上。

"放肆!"老者厉喝,"来人,把这群狂徒拿下!"

老者的十余名侍从立刻冲上前来。赵明远慌忙松开初雪退出车厢,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,"看到来人的装扮,赵明远客气的行礼道:下官济宁知府赵明远,奉旨进京任大理寺少卿。车厢中是下官的表妹,突发癔症...不知这位大人官居何职,又是要拿下哪个狂徒?"

"胡说!"小荷哭喊著爬到轿前磕头,"我家小姐姓白,是宁波通判白敬显大人的独女,被这狗官强掳上路已经六七日了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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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本官山西布?使陈敬,同样奉旨进京。赵大人这是演的哪一出?"

初雪想要起身作证,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她这才惊觉方才挣扎时,因为喝入了些飘散的"温香散"。眼前一阵阵发黑,只能虚弱地吐出几个字:"大人...救...命"

山西布?使陈敬——这位以刚正著称的老臣——见到车内初雪的样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。他亲自下轿到马车中扶起初雪,发现少女面色潮红、呼吸急促,明显是中了迷药的症状,袖中还有几张纸写着不堪入目的诗句。

"赵明远!"陈敬怒发冲冠,"你身为朝廷命官,竟敢用这等下作手段?"

赵明远见自己的伎俩被陈敬识破,眼珠却滴溜溜乱转:"大人明鉴啊,这丫头是下官买来做妾的,不服管教才..."

"放屁!"陈敬一脚踹翻赵明远,从初雪袖中抖出那叠淫诗,"这就是你奇特管教的方式,况且刚刚不还说车厢内之人是你的表妹吗?"

王三见势不妙,悄悄往山林里溜。陈敬的侍从眼疾手快,一个箭步上前将其按倒在地,从他怀中搜出了剩余的"温香散"。

"证据确凿,还有何话说?"陈敬冷笑。

"陈大人!"赵明远突然挺直腰板,"下官乃朝廷正四品命官,即便有错,也该由都察院处置。陈大人虽是二品大员,下官虽品阶不如大人,但大人毕竟不是下官的上司,按制还无权处置下官..."

陈敬脸色变了变。确实,按朝廷规制,他无权直接处置非自己所属的下级官员。沉默片刻后,陈敬冷冷道:"既如此,本官便护送这位姑娘进京,待进京后交顺天府衙门处置。"

"不劳陈大人费心!"赵明远掸了掸官服前襟,强硬地挡在马车前,声音陡然提高,"下官敬您是二品大员,可这是下官的家务事!"他猛地指向昏迷的初雪,"此女乃下官府中逃妾,身上还带着我赵家的传家玉佩。陈大人若执意插手..."

陈敬目光一凛,眼角余光扫过初雪腰间——哪有什么玉佩,只有一根磨得发亮的衣带。他冷笑一声:"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。本官倒要看看,是什么样的传家宝..."

"慢著!"赵明远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,"这是下官赴任大理寺少卿的敕书!陈大人今日若强行带走下官家眷,明日朝堂上,下官定要参你一个强抢命官妻妾之罪!"

山道上一片死寂,只有马匹不安地打着响鼻。陈敬的随从们面面相觑,按著?柄的手松了又紧。赵明远见状,得意地捋了捋胡须:"陈大人,咱们各退一步..."

"放屁!"陈敬突然暴喝,声如雷霆,"本官在山西十年,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!"他大步上前,一把揪住赵明远的衣领:"你袖口沾的西域迷香,这姑娘腕上的勒痕,还有这小丫鬟脸上的伤——"

赵明远被拽得一个踉跄,官帽都歪了半边。他正要挣扎,陈敬已经厉声喝道:"来人!把这位'大理寺少卿'的官凭路引给我验看!"

趁著随从搜查赵明远的空隙,陈敬快步走向马车。初雪脸色惨白地躺在车板上,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。陈敬俯身探了探她的脉搏,脸色更加阴沉。

"陈敬!你敢!"赵明远在后面跳脚,"本官要上奏..."

"赵大人尽管上奏!"陈敬头也不回,亲手将初雪抱起,"本官倒要看看,是你这个用迷香掳人的'大理寺少卿'有理,还是我这个救人的山西布?使有理!"

赵明远还要阻拦,陈敬的随从已经横?在前。寒光闪闪的?刃映出赵明远扭曲的面容:"好!好得很!陈敬,咱们京城见!"

"带走!"陈敬将初雪安置在自己的八抬大轿中,对小荷道:"好生照看你家小姐。我们走,说着便上马带着自己的一众随从远去。

赵明远站在旁边脸色铁青,眼睁睁看着陈敬带着人远去的背影。他猛地踹向身旁的王三:"废物!赶紧启程。赵明远知道自己得罪了二品大员不是小事,自己花了不少银子才走了当朝陆贵妃弟弟,陆中林国舅的路子才把自己调进京当大理寺少卿的。得赶紧进京把这事跟国舅爷说明才行。"

官轿内,初雪在颠簸中微微睁开眼。朦胧中,她看见轿帘上绣著的"清正廉明"四个大字,在夕阳下泛著金色的光芒。一滴泪从眼角滑落,混著血迹,在锦缎坐垫上洇开一朵小小的红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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