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照一番惊天动地的发言，弘治皇帝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。
赵策讪讪一笑。
心想太子殿下你想得很好，建议下次别想了。
要是换了别的太子，估计说出这番话就能被皇帝直接给废了。
敢这样口不择言的，也就朱厚照这独一份的存在了。
赵策不搭腔，默默减少自己的存在感。
弘治皇帝有些不高兴，忍了忍，咬牙切齿地说道：“闭嘴吧你！把你能的。”
这种话是能说的么？
别说太子，他一个皇帝都不能说。
哪有人能这样评论自己先祖的。
要是让文官们知道，朱厚照肯定要被口水给淹没了。
朱厚照本来觉得自己想得挺好的。
但看赵策不做声，自己父皇又让他闭嘴，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。
太子殿下也不是个傻的。
在外人面前，他肯定不会说这些话。
但现在这屋里就自己父皇和定西侯，都是他很放心的人，所以他才会说这些。
朱厚照挠了挠头，很干脆地道歉说：“父皇，我说错话了。”
弘治皇帝也没再管他，转向赵策问道：“既然你说这个下降的轨迹能改变，那究竟要如何改变？”
朱厚照虽然说的话糙了一点，但是理却不糙。
因为弘治皇帝自己也清楚。
他们大明如今无论是从版图还是从财富方面，都远远比不上先前。
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，他这个皇帝也否认不了。
现在最重要的就是，得找到真正解决的办法，让这条抛物线的下降减缓，再逐渐拉升回去。
这个解决办法，赵策大概总结了一下。
“要不就内部彻底改革，解决内部矛盾，要不就向外扩张，内部转向外部矛盾。”
“例如土地兼并问题，陛下若是不能下定决心去动，那就只能通过外部条件，去进行新的资源分配了。”
意思就是，要不进行一场彻底的改革。
要不就转移矛盾去外面，去进行殖民扩张，占领更多的土地和资源，再进行新的分配。
这种话，赵策之前其实跟弘治皇帝提过。
包括清丈土地、摊丁入亩和计亩征银等建议。
但那时候他认为国朝还没到这么紧急的时候，所以一切都是慢悠悠地来。
以至于到现在，其实这些改革虽然都提上了日?，但都是见效甚微。
如今看到这几条抛物线，弘治皇帝这才觉得有些心惊。
因为根据赵策所说，这些抛物线的下降速度，会在某一时间内快速下降。
弘治皇帝深知自己在位的时候，估计不会一降到底。
他就怕自己百年之后，这不成器的贪玩儿子会拉胯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
弘治皇帝说：“是得要坚决一些解决问题了。”
赵策状似无意地笑道：“说起来，这个土地兼并的问题，确实是有些严重了。”
“毕竟咱们京城的人口，从迁都后到现在，都不知道多了多少。”
“人多了，田地又有限，大家手里的田产都在缩水。”
“甚至我回来那天看到周家与张家在城外为了田地大打出手。”
“外戚家都不够田地用，更何况是普通百姓家呢？”
朱厚照“哼”了一声，插嘴道：“他们哪里是不够田用？”
“我都怀疑京城外一半的田地都被他们霸占了！”
上次那些田契，他都抢了过来。
朱厚照看了一下。
不多，只有三十亩。
只有三十亩田，肯定不值得他们两家大打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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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在这之前，他们肯定还有别的更大的利益摩擦。
累积久了，这才会引爆，甚至组织了一场聚众斗殴。
说起这事，弘治皇帝也有点无语。
周家和张家两个外戚之家确实是太过胆大妄为了。
居然在京城郊外，天子脚下，为了霸占郊外的田地而大打出手。
京城外的田是有限的。
这么多年来，该赏的都赏了下去。
剩下的，全被皇宫贵族们霸占了。
弘治皇帝自己手中剩下的皇田都不多了。
既然都是要解决问题的，不如先从熟人下手。
弘治皇帝说：“朕本就赐了不少田地给他们。”
“结果他们贪得无厌，居然还私下各种霸占田产，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，究竟通过各种手段抢夺了多少。”
“京城外的田地，全都被他们兼并到手中。”
朱厚照瞬间来了精神。
“父皇，你要查舅公和舅舅们？”
这可不兴查。
周太后对弘治皇帝来说恩情深重，是他这辈子最敬仰的长辈，甚至比他的母亲还重要。
她才过世没多久，自己不可能公然对周家下手的。
而张家是自己发妻的娘家。
弘治皇帝后宫就张皇后一个人，没有任何妻妾。
他们两人一直感情深厚，所以他更不可能对张家下手。
但是现在他首要解决的就是土地兼并的问题，而这两家人正好撞枪口上了。
他们通过手段兼并了这么多田地，自己刚刚才夸下海口说要解决问题，现在就要装视而不见，岂不是打脸么？
弘治皇帝沉吟道：“查是要查。”
“不过不能公开查，也不能用过激的手段。”
最终，他还是心软了。
赵策当然不是无意提这么一句的。
而且他也知道，弘治皇帝是个很心软的皇帝。
所以他肯定不可能用些雷霆手段去对待那两家人。
不过不用雷霆手段，不代表不能用别的手段。
只要事情处理了，什么手段都无所谓。
“那要怎么处理？”
朱厚照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皇。
弘治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，也看向自己儿子。
“上次他们两家人打架，我儿急中生智处理了这事。”
“不如这次的事情，也交给你来处理？”
朱厚照嘴角一抽。
不是。
上次的事情，不是他急中生智。
他其实就没想到办法，完全是因为旁边有智囊团。
但是这件事，他不能告诉自己父皇。
“额......”
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朱厚照硬著头皮说：“舅公他们邀请我去参加他们家的重阳聚会，那我趁机去查一查？”
“不过我想要定西侯和我一起去。”
“多个人，多个照应嘛。”
朱厚照说完，对着赵策挤眉弄眼，开始使眼色。
赵策笑道：“行，那我跟着殿下一起去，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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