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殿下觉得心里极度的不平衡。
他舅舅有钱、舅公有钱，各个皇亲国戚都有钱。
他父皇内帑空空如也，他一个东宫太子也连个几千两都拿不出来。
这对吗？
这合适吗？
要不是查这田契的事情，他平时压根就不会在意这些的。
别说朱厚照，就是赵策这个大明有钱人其实也颇为震惊。
赵策自己生意很多，赚得也非常多。
但再多，也比不上这做了几十年国舅爷的周家。
这周家敛下来的财宝，他的后代就是挥霍十辈子都挥霍不完。
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。
敛财这么多，未必就有命花得完。
......
回到花厅，刘瑾已经候在了这里。
他刚对完礼单，高兴地想跟朱厚照邀功。
“小爷，礼单对完了。”
“国舅爷会分给小爷这个数！”
刘瑾说了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。
结果却看到朱厚照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，对这个数字也没什么反应。
“就这么点呢？”
“小爷嫌少么？”
“这很多么？”
朱厚照坐下，想起刚刚在书房隔间看到的那些财物，瞬间就连自己要到手的银子都不香了。
刘瑾心想自家殿下被管得严，明明身上一直掏不出什么大钱来。
明明这次能分到这么可观的银子，殿下一直都颇为期待的，结果却突然嫌少了。
既然嫌少，那他也不好再接话，只能讪讪一笑，求助般地看向赵策。
赵策也坐下来，喝了一口茶水，问：“殿下是怎么想的？”
朱厚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，就是觉得对比起来后他太穷了。
“那个账本，你什么时候能默下来？”
赵策回说：“明日吧。”
“今晚我会回去弄出来，让人送进宫里。”
朱厚照叹了一口气。
“唉......若是舅公他们是通过生意或者别的什么积累下来的财富，我倒是觉得没什么。”
“但这些都是他们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敛下来的财。”
“本觉得他们这些手段也没什么，却没想到居然能搞到这么多钱。”
各种弹劾他们的奏疏都堆积如山了，他们做的龌龊事不少。
朱厚照敢断定，隔间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财物，基本都是他们通过不法手段敛下来的。
国舅爷一无实权二无别的本事，能靠什么敛财？
无非就是因为背靠他们皇帝父子，才有这样的手段嘛。
所以这些钱，本该是他们的才对！
“你说有没有办法，把他们敛下来的钱，都收到我和父皇手里？”
朱厚照喃喃道：“要不我让人去都偷了？”
“反正这些钱来路不明，丢了也没人能管。”
赵策挑了挑眉。
收到皇帝或者太子手里都不大好，最好就是收到国库里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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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朱厚照说著说著，自己却眼神一亮。
赵策笑了笑，没有搭嘴。
他可不会教唆朱厚照通过偷或者抢的办法，把隔间那些财物拿走。
虽然都是他们通过不法手段敛下的不义之财，但是教唆大明太子入室偷盗，那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但朱厚照自己想的，赵策可管不了。
赵策还劝道：“若是东窗事发，殿下恐怕也得背负骂名。”
朱厚照“哦”了一声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。
赵策又说：“不过，有一个更好的办法，能把他们的钱通过正当手段拿到手。”
朱厚照这下子听进去了，赶紧问：“什么办法？”
赵策说：“陛下现在正要清查土地，像国舅爷家这种被隐藏起来的土地若是都能清查出来，以后这些田地每年把粮税都收上来，岂不是就能给国库增收一大笔？”
朱厚照点点头。
“这倒也是。”
“不过……他们是皇亲国戚，不用噷税。”
他们抢了这么多田地，在京郊外掌握在手中的良田比他父皇还多。
一分税进不了国库，想想也挺肉疼的。
要是能把这一部分田算进来纳税的范围就好了。
不过转念一想，这些田地好像都不是他舅公的。
在被他们抢来之前，这些田地是不是都要噷税的？
只是被他们抢到手，才不用噷税的。
朱厚照突然说：“要不提议让父皇连皇亲国戚的税也要一起收？”
“舅公一家在京郊外就这么多田，加上其他的皇亲国戚，这样算下来，感觉整个大明三成的田地都被他们握在了手里？”
“这些田本来不是他们的，都是要噷税的！”
朱厚照越说越觉得有道理。
他舅公一家人，肯定是没噷过田税的。
不止他们家，其他的皇亲国戚，都没噷过。
他们都这么有钱了，居然都不用噷一点税么？
而且这些田可都是上好的良田！
一想到每年这么多的粮税因为田地被他们握在手里而收不上来，朱厚照就觉得可惜。
这么多年加起来，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目。
若是有这一笔钱，他父皇都不用整天和师傅们为了国库那点可怜巴巴的银子，商量著这里挪一点，那里腾一点了。
赵策就说了一句话，朱厚照已经脑补了这么多。
而且赵策看他那样子，隐隐有种还要往下想的趋势。
朱厚照虽然平时不怎么热爱学习，也不喜欢处理政事。
但能想出来一个问题和解决办法，还是颇有成就感的。
“这件事还是得殿下回去和陛下好好商量一下。”赵策说。
毕竟要下手的都是皇亲国戚，他肯定不能做这个出头鸟的。
但是太子殿下去提起来去做的可就不一样了。
而且说不定，他们两父子琢磨著，还能琢磨出来更多的。
例如什么官绅一体纳粮这种东西，和现在朱厚照说的也没差太远了。
朱厚照实在是被今天见到的那些金银财宝给刺激到了，脑子一直在运转着。
一时想着让人来把这些不义之财都偷了，冲进他和自己父皇的小金库。
一时又想着一定要让这些皇亲国戚都纳粮，不然他们抢了这么多的田地抓在手里，钱全部都流进了他们口袋，损失的是他们大明的国库。
虽然现在国库不是他管，他还不是皇帝。
但继位这是迟早的事情。
所以这损失的，可都是他的钱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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