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斜斜地照在青瓦飞檐之上,雕花柜台后,身着靛蓝布衫的伙计,正百无聊赖地擦拭著柜台。
伙计脑袋瞬间清醒,腰杆像被无形的手压着,瞬间弯成了虾米状,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,神色紧张地迅速扫视一圈。
周遭静谧,并无旁人,他这才双手抱拳,身子压低,声音仿若蚊虫嗡嗡:“见过少主!”
戴斗笠之人听闻声响,斗笠下的身躯微微一颤,紧接着,脚步急促地快步上前。
随着“扑通”一声,单膝重重跪地,右手握拳,有力地捶在胸口,行武将大礼,声音仿若洪钟:“见过少主!”
武岚欣抬手,指尖轻挑,缓缓掀开面纱,美目流转间,看清斗笠下的面容,心间猛地一震,如平静湖面投入巨石。
她黛眉微蹙,深知此处人多嘴杂,绝非说话的稳妥之地,于是转头,声音清冷,对着一旁候着的小厮吩咐道:“速速带我去见武伯。”
暗门周围爬满了青苔,若不细看,极难察觉。穿过层层叠叠、错落有致的屋舍,沿着蜿蜒曲折、青砖铺就的小道前行,小厮终于停在一扇布满铁锈的门前。
他深吸一口气,双手用力,打开了最后一道暗门。刹那间,阳光仿若金色的潮水倾泻而入,眼前豁然开朗。
门一打开,映入眼帘的是二三十个身材魁梧的汉子,正在院中训练。他们身着粗布麻衣,汗水湿透衣衫,吼声仿若雷鸣,一招一式凌厉无比,练的皆是军中杀伐之术。
墙壁两侧,整齐堆放著寒光闪闪的利刃,刀剑的寒光与阳光相互噷织,折射出冷冽的光芒。
众人听到开门声,齐刷刷扭头看来,待看清来人是武岚欣,纷纷单膝跪地,齐声喊道:“见过少主!”声音整齐划一,仿若滚滚雷鸣,惊起了檐下栖息的飞鸟。
武岚欣微微点头示意,迈著沉稳的步伐,朝着院落中的正屋走去。
踏入屋内,屋内陈设古朴,檀木的香气萦绕鼻尖。
武岚欣整理衣衫,向著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行礼:“见过武伯。”老者见状,连忙起身,双手抱拳,回礼道:“见过殿下。”
礼毕,武岚欣转身看向戴斗笠的青年,目光如电,开口问道:“父王为何派你前来,可是出了什么要事?”
青年摘下斗笠,露出刚毅的脸庞,剑眉星目,英气逼人。
他单膝跪地,朗声道:“银城地卫贾三,见过二公主殿下!末将奉陛下之命,前来询问殿下何时回武朝。
殿下外出游历已近三年,年关将至,陛下挂念,想知道殿下您今年是否回武都过年。”
武岚欣轻哼一声,嘴角浮起一抹冷笑,宛如寒夜绽放的冰莲:“他恐怕不止想问这个吧?说实话,这次究竟所为何事?”说罢,她拿起一旁的茶盏,轻抿一口,袅袅茶香萦绕唇齿,饶有意味地看着贾三。
贾三神色一凛,抱拳说道:“殿下聪慧过人!陛下命臣先转达这番话,还望殿下恕罪。
末将此番前来,是要告知殿下,草原上出了个拓跋睿,此人仅用半年时间,便几乎统一了各个草原部落。
如今年关将至,草原匈奴似有南下侵扰之意,陛下希望殿下切勿靠近草原,万事小心。”
武岚欣闻言,神色淡定,美目流转,轻摆衣袖:“放心,本宫眼下还有要事处理,暂时不会前往边关。回去告诉父王,明年本宫自会考虑是否回朝,不必再派人试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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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遵命!末将这就回去复命。”贾三领命,起身告退。脚步声渐远,直至消失在门外。
待贾三离去,武岚欣从袖中取出路不凡所赠的图纸,展开图纸的瞬间,一阵微风拂过,纸张沙沙作响。
她目光紧锁图纸,久久不语,眼神仿若陷入沉思。武伯见状,心中好奇,缓缓走到她身旁,定睛打量图纸。
图纸上画著几根形状奇特的管子,旁边还有一个圆形物件,上面详细标注了尺寸。可饶是武伯见多识广,在军中摸爬滚打数十载,一时也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两人对视一眼,武岚欣看向武伯,问道:“武伯,您可知这是何物?”
武伯摇了摇头,眉头紧皱,一脸困惑:“臣实在看不出来。”
武岚欣又盯着图纸看了许久,随后叫来一名随从,吩咐道:“速去寻一家铁匠铺,依照这图纸打造两套物件,越快越好。另外,准备两坛上好的兰生酒。”
随从领命,“喏”了一声,匆匆离去。
武伯略作询问道:“殿下,今日怎得这个时辰就回来了?莫不是书院那边出了要事?”武伯眉头紧紧皱起,目光中满是疑惑,话语里透著关切。
武岚欣神色平静,抬手解下披风,轻轻抖落上面的尘土,缓声道:“无妨。住处离书院太近,往来方便,倒是许久没回这边了,过来看看。对了,近日可有什么消息?”
武伯神色瞬间一凛,心事重重的道:“殿下,暗格传来急报。草原上的拓跋睿心狠手辣,手段了得。他先是以雷霆之势,率领拓跋部落地灭掉了王庭和几个颇具规模的大部落,紧接着收编了各部残党。
长久以来,草原各部落纷争不断,局势错综复杂,可他竟在短短半年内,凭借铁血手腕统一了草原。
草原与武、晋、燕三国接壤,若是他挥师南下,直逼我武国边境,以咱们目前的兵力部署和防御工事,应对起来恐怕颇为吃力。”
武岚欣闻言,剑眉瞬间拧紧,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,沉思片刻后,指尖不自觉地有节奏地叩击著桌沿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武伯见状,又从袖中掏出密函,双手递上,恭敬说道:“还有一事,暗格探得,武国平凉山附近疑似发现铁矿。那一带山高林密,位置隐秘,若能妥善开采,对我武国而言意义重大。我已将此事密奏陛下,具体如何处置,还需陛下定夺。”
武岚欣微微点头,目光深邃而冷静:“此事关系重大,涉及诸多方面,确实该由父皇定夺。”
武伯顿了顿,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神色,继续禀报道:“昨夜,县城衙役全城搜捕,似是在追查刺杀县令之子的凶手。”
“哦?”武岚欣眼中闪过一丝兴味,微微前倾身体,“人抓到了吗?”
“尚未抓到。那刺客极为凶悍,不仅武艺高强,而且极为狡猾,伤了不少衙役。咱们的人远远瞧见,刺客身负重伤,身上血迹斑斑,最后还是趁乱逃了。”
“此事多加留意,但切记,不可暴露咱们暗格的位置。咱们在此处的布局来之不易,绝不能因这等小事而功亏一篑。”武岚欣目光一冷,语气透著几分警告,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话音刚落,负责打造物件的随从匆匆赶来,拜见道:“殿下,所需物件工序繁杂,铁匠铺那边还需三个时辰才能完工。”
武岚欣略作思忖,目光坚定地吩咐道:“嗯,知道了,东西弄好后,送往香山书院。”
言罢,他整了整衣冠,大步朝书院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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