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太阳已经出来,但温度并没有多高,路不凡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,此时正值下午三点。
牛车在坑洼的山道上,一路跌跌撞撞往张家村驶去。车夫明显加快了速度,比刚才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半点。
车夫扬起的皮鞭裹挟著呼啸风声,狠狠抽在老牛身上,原本温顺的畜生此刻双目通红,四蹄翻飞间扬起大片泥浆。
平日里连呵斥都舍不得的车夫,此刻却像被催命符缠身,口中不断咒骂着,拚命催促老牛加快速度,生怕后面的匪徒再次回来追赶他们。显然还是没从刚才的慌乱中缓过神来。
牛车上,路不凡脑海中不断回放著先前的惊魂时刻。劫匪们凶狠的面容、寒光闪闪的武器,还有武岚欣与无双如鬼魅般的身手,无一不让他心有余悸。
当时,武岚欣利刃出鞘,剑光如银练般划破空气,转眼间便放倒了两名劫匪;而无双赤手空拳,竟能在人群中如鱼得水,徒手夺刃的场景更是让他目瞪口呆。
想起前些日子,自己还曾嗤笑无双吹嘘能在大军中七进七出,此刻想来,真是无知得可笑。
“无双姑娘,”路不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崇拜与渴望,“不知你的功夫,能否教教我?”他眼中闪烁著炽热的光芒,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仗剑天涯的模样。
武岚欣冷冷瞥了他一眼,语气中满是毫不留情的嘲讽:“你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路不凡急切地追问,脸上写满了不甘。
无双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迹,头也不抬地说道:“你根骨已定,又毫无天赋,这辈子都别想了。”熟悉的否定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路不凡心上。
不久前,武岚欣也曾用同样的话语击碎了他的武侠梦,如今历史再次重演,让他满心苦涩。
“那我若勤加练习,能不能达到你们的高度?”路不凡仍不死心,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。
武岚欣轻叹一声,语气中多了几分怜悯:“先生,习武讲究‘童子功’,最晚也不能超过十五岁。你如今已二十五六,就算耗尽毕生精力,最多也只能强身健体罢了。”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,彻底浇灭了路不凡心中最后的希望。
路不凡无力地靠在车子边缘,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枯树,心中满是失落与无奈。
牛车继续前行,辘辘的车轮声,仿佛也在为他破碎的梦想叹息。
... ...
与此同时,张家村张老汉家的位置,此时孤零零的只剩下半间房屋。
原本那用破木篱笆围成的院墙,如今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般。
只留下了那原本篱笆打下的凹土,此刻也被厚厚的积雪所覆蓋,宛如一片洁白的绒毯。
而那原本就显得颇为破落的房屋,更是让人不禁心生怜悯。其中有一间房屋的房顶,在这漫天大雪的重压之下,竟然垮塌了大半,仿佛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,终于承受不住岁月的重压,轰然倒下。
这使得整座房屋看上去更加破败不堪,宛如风中残烛,摇摇欲坠。
屋内,寒风从四处漏风的墙缝中钻进来,卷著雪花在屋内盘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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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小曼裹着单薄的粗布棉衣,头发胡乱盘在脑后,脸上还挂著未干的泪痕。
她站在灶台前,小心翼翼地往锅里添加著仅有的几片干枯菜叶,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憔悴的面容。
此时,张铁柱拖着沉重的脚步也从外面回来,手中的柴刀还在往下滴水。他的衣衫被雪水浸透,脸上满是疲惫与沮丧。
张小曼在屋内听到声响,本能地抄起做饭的木勺,摆出防御的姿势。
看清是哥哥后,她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,但看到哥哥空空如也的双手,脸上又浮起一抹愁云。
不过,她很快便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哥哥回来了!快过来吃饭,我刚煮好的。”说著,便小跑着去盛饭。
当张小曼揭开锅盖时,可以看见锅中只有寥寥几片菜叶子,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。
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这仅有的几片菜叶子捞起来,盛进张铁柱的碗里。
然后,张小曼默默地给自己的碗里舀了一些清水,清澈见底,没有一丝菜叶的踪影。
饭桌上,张铁柱缓缓地抬起头,目光落在了自己碗中的那几片菜叶子上。他的眼神有些黯淡,似乎对这顿简单的饭菜感到有些失望。
沉默片刻后,他终于开口说道:“家中只有这些吃的了吗?”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。
张小曼懂事地点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骄傲:“今天我在雪地里发现一些干枯的树枝,上面还有些叶子,就摘下来了。”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,却难掩话语中的心酸。
张铁柱沉默片刻,将自己碗里的一半菜叶夹进妹妹碗里:“你也吃。今天怪我大意,明明快抓到野兔了,还是让它跑了。要是爷爷还在的话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的声音哽咽,再也说不下去。
“没事的,哥哥,我不饿。”张小曼连忙拒绝,可她的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发出一阵轰鸣。
“吃吧,明天我一定能找到吃的。”张铁柱咬了咬牙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他已经下定决心,哪怕冒着生命危险,也要去老虎岭碰碰运气——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,再不想办法,他和妹妹恐怕都撑不过这个寒冬。
“王老二家今天没来吧?”张铁柱满脸忧虑地问道,心中暗自祈祷著那个让人头疼的王老二一家不要出现。
“今天早上他们来了。”张小曼的声音有些颤抖,她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,泪水在里面打转,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,“他们说明天再不还钱,就……就……”
张小曼的话突然中断了,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,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,最终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。
“什么?”张铁柱此时已然暴怒,可这番怒容出现在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脸上,却展示不出一点令人害怕的气势,
“他们怎么能这样?爷爷在世的时候,可没少帮他们家!”
他越想越气,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“哼,爷爷还在的时候,没少给他们送猎物,可爷爷刚一走,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,趁火打劫,真是太过分了!妹妹莫怕,等他们再敢来,我赶走他们”。
张铁柱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,他觉得王老二一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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