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双警惕地环顾四周，确认无人注意后，指尖轻扣住张小曼的手腕，步伐轻盈地穿过雕花木回廊。两人拐进熟悉的小院，西厢房的雕花木门在吱呀声中开启，将她们的身影吞没在屋内昏黄的光影里。
进入房间，屋内铜镜蒙着薄尘，无双已利落地展开妆奁。
起初，张小曼还带着几分抗拒，小小年纪的她已懂得男女有别，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。
直到无双解开束发巾，如云青丝倾泻而下，用带着笑意的嗓音坦承自己的女儿身，张小曼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。这份同为女儿家的共鸣，张小曼瞬间便觉得自己与无双更亲近了些，让她欣然配合起这场精心的 "变身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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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在胭脂与木梳间悄然流逝。一个时辰悄然过去。当雕花木门再度开启，阳光裹挟着花香涌进来，映照出焕然一新的张小曼。
素白中衣外罩着窄袖学子服，腰间绦带束出纤细身形，粉白面庞衬得眉眼愈发英气。她昂首挺胸迈出步子，衣角扫过门槛的瞬间，俨然是个风姿绰约的少年郎。
路不凡正低头整理书卷，忽觉眼前闪过一抹亮色。抬头望去，看到张小曼的这副模样，不由得看呆了。张小曼正立在教室门口，晨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，举手投足间带着初入学堂时的雀跃。
他暗自惊叹于无双的手艺，竟然能把张小曼打扮得如此逼真，将少女的柔美尽数化作少年的清朗，仿佛她本来就是一个男孩子。
而此时的张小曼，脸上则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，眼角眉梢尽是欢欣。
她知道，这身装扮不仅是身份的伪装，更意味着她终于能读书写字了，这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！她的眼角始终挂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，那是路不凡并没有抛弃她，更是让这份喜悦愈发浓烈。
原本专注于课业的其余几人纷纷抬头，众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，但更多的是友善和欢迎。
张铁柱快步上前，伸手替妹妹理了理歪斜的衣领；
家道中落的周长盛，虽然自己的生活也并不宽裕，但他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些宣纸。他走到张小曼，和张铁柱面前，微笑着递给她，说道：“小曼，铁柱，这是我给你们的，你可以用它来练字。”
张小曼有些腼腆地接过宣纸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，她轻声说道：“谢谢周哥哥。”
武岚欣见状，连忙招呼张小曼坐在自己旁边。她热情地说：“小曼，来，坐我这儿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，尽管问我哦。”说著，她还拿起一本识字书，准备利用自己的空余时间教张小曼认字。
一时间，教室内充满了欢声笑语，大家都沉浸在这幸福的氛围中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，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因为张小曼的到来而拉近了许多。这座小小的教室，此刻俨然化作了一个温馨的大家庭，充满了爱与关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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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的阳光斜斜地透过雕花窗棂，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，教室内墨香与书卷的气息噷织。
路不凡搁下手中的《论语》笺注，起身晃动一下自己酸软的四肢，忽听得窗外传来环佩相撞的叮当声，打破了这份宁静。
抬头看向外面，隔着雕花槅扇，能看见院长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门槛，身后跟着的三位教习皆是白须飘飘，其中最年长的那位还拄著根紫檀木拐杖，正是颇具文采的董文华。
后颈骤然泛起凉意，路不凡浑身发僵，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。他心头猛地一沉，
上午林继东刚看见自己带女子进入书院，而下午院长带着一众教习就来了，要说这没关联，自己都不信 —— 难不成是自己放女子进书院，害得张小曼女扮男装的事情暴露了？想到此处，他咬得牙关咯咯作响，这个该死的林继东，竟然打小报告。
路不凡深吸一口气，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忐忑，缓步走到院长跟前，声音略带颤抖：“院长，您怎么来了？”
“好小子，我都听说了。”院长的声音不怒自威，让路不凡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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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暗叫不妙，心道安排女子进书院的事怕是败露了，目光慌乱地瞥了眼院长，结结巴巴道：“啊……您都知道了？”
“不错，老夫全都知道了。”院长语气笃定，字字如重锤敲在路不凡心上。
他在心底把林继东骂了个狗血淋头，硬著头皮试探：“那不知院长打算如何处置？”此刻他已做好挨骂受罚的准备，大不了领个处分，只求能大事化小。
“你准备如何做？”院长突然反问，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路不凡心里发虚，忙不迭道：“自然全听院长安排。”
“既如此，往后你便留在书院，每日由几位夫子轮流教导，可好？”院长目光温和，却让路不凡一头雾水。
他瞪大了眼睛，满心疑惑，心中暗道，不过是招收女子入学，最多罚俸受惩，怎么还招来夫子“轮番上阵”？于是怯懦的说道：“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大？”
“哪里，书院这几位夫子皆是名震天下的大儒，教你绰绰有余。你可知道该学些什么？”院长眼中满是期许。
路不凡满心无奈，只当是这些大儒秉持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的旧观念，苦笑着答道：“女诫？”在他想来，既然不让女子入学，学些女子礼仪规矩也是意料之中。
“混账！学这东西有何用？”院长突然怒斥，让路不凡脸色骤变。
听到院长回答，顿时知道自己的回答并不让院长满意。连忙诚恳的道歉：“弟子知错！还请院长明示，弟子定当用心学习，改过自新！”
见他态度诚恳，院长缓声道：“自然是学四书五经。”
路不凡猛地抬头，愕然抬起头。心想难道四书五经里面讲了女子不能读书吗？
紧接着就听见院长接着说道：“夌文正临走前特意嘱托，让我督促你备战来年三月乡试。这几位夫子我已交代好，定会悉心指导，助你榜上有名。”院长语重心长。
路不凡目瞪口呆，本以为大祸临头，没想到竟是为了科举之事。
他满脸通红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支支吾吾地说道：“啊，您说的是这个啊……”
院长一脸严肃地看着路不凡，语气略带责备地说：“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不然你以为我等钱来找你所为何事？”
路不凡的头低得更低了，他嗫嚅著解释道：“我以为，我自然是以为院长找我来是为了探讨科举之事。”
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，语重心长地对路不凡说：“你要好好研读四书五经，科举才是你当前的正事，莫再惦记女戒这类东西。”
“弟子遵命！”路不凡应下，又小心翼翼问：“那教室内的学子……”
“先去董夫子处，等你考完试再回来。”院长干脆利落地安排。
路不凡转向三位夫子，拱手道：“那就有劳三位夫子了。”
“不必客气。我等虽志不在官场，但能在有生之年多教几个学子，也算无憾。”一位夫子感慨道。
“多谢先生们！”路不凡恭敬行礼。
夫子们笑着应下：“明日我们便来授课，你先做些准备。”
待夫子们离去，路不凡长舒一口气。面对一众大儒，他难免心生怯意。不过转念一想，往后日子虽要埋头苦学，但这何尝不是个难得的机会？想到此处，他又不禁对未来生出几分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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