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曼黎手一伸：“账单！”
服务员胆怯的眼神看向艾临江。
胡曼黎干脆抢过账单，在艾临江面前扬了扬：“今天这顿饭确实贵，我们俩确实吃的心惊胆战，但你记住，今天请你的饭钱，每一分都是薛晓舟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！”
放话一时爽，付账火葬场。
服务员站在账台里一顿敲击：“你好女士，今晚消费一塿一万三千八。”
胡曼黎肉痛表情，调出付款码。
服务员要拿POS机刷的时候，胡曼黎手一缩：“你们这里……有团购券吗？”
服务员脸一抽，有些不太明白情况。
“就是在抖音上快手上，人家餐厅不都有优惠团购券的嘛……你们在哪个平台有团购券？”
服务员有些轻蔑但礼貌地笑笑：“不好意思女士，我们是私人会所，任何平台都没有优惠。唯一的优惠，是会员卡。”
“会员卡是吧？办一张、办一张，抓紧……”
“好的，预充卡十万，95折优惠。您支付宝还是微信？”
胡曼黎愣住了，挤出笑容：“充这么多用不掉……小姑娘，这样，你帮姐姐借一张vip卡呗。”
“要不……我去请示下小艾总……”
胡曼黎心一横，眼一闭，手一伸：“不用了！刷吧！”
她身后，薛晓舟灰头土脸坐着，一脸挫样。
两人回家，一前一后进了屋。
薛晓舟要进书房，被胡曼黎喊住：“等等，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？”
薛晓舟不语。
“小艾总和吴雅在一起了？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薛晓舟点头，沉默。
“说话啊！”
薛晓舟终于开口：“昨天，钟姐的单子签完，我……心里空空的。说不上来什么感觉，我就想告诉小雅，然后去了每周六她和同事打网球的地方。”
“撞见了？”
薛晓舟默认。
胡曼黎盯着薛晓舟，露出心疼、纠结的眼神。
“你不用安慰我。”
胡曼黎苦笑：“我还真没法安慰你……艾临江，高富帅，无论从哪个角度，他都比你占优势……”
薛晓舟恼怒地大喊：“胡曼黎！”
胡曼黎上前轻声安慰道：“开个玩笑。弟弟啊，我知道你很可怜，女朋友分手，你妈又走了，关起门来，你怎么伤心难过都行，可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上，更?的是，你还和客户动起手，唉！”
薛晓舟生气地道：“是他先惹我的！”
“他今天说话过分，那也是你给的机会。明明跟我说不想见客户，一听是艾临江，立马答应，还砸钱买衣服要和他别苗头，故意的吧？”
“他抢了吴雅，我就是看他不爽！”
“抢？你以为吴雅是什么？奥特曼，变形金刚？你们两个谁拳头硬，她就归谁？”
“他不就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么！”
胡曼黎一听，生气了：“薛晓舟，听你这意思，你觉得吴雅是冲著钱和他在一起？你觉得吴雅是这种人吗？”
薛晓舟瞪着胡曼黎，涨红了脸，突然拿起手机，要拨打电话。
“你干嘛？”
“我要问问吴雅，是不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！”
胡曼黎一把抢下薛晓舟的手机。
“给我！”
“薛晓舟，我看你昏头了！就算吴雅真为了钱和艾临江在一起，你想怎么样？你能怎么样？！”
薛晓舟气得无以复加，追着胡曼黎满客厅跑：“手机给我，给我！”
胡曼黎被逼到角落，干脆把手机往自己兜里一揣：“没收！我好好跟你说，不听，非得逼我把话说绝了！吴雅之前是你女朋友，怎么著，谈恋爱还不能分手了？结婚还能出轨劈腿离婚呢！她爱跟谁好就跟谁好！这是她的权利！自己不成熟，别怪人家看不起你！”
“你！”薛晓舟被骂得语塞，只能怒目相斥。
胡曼黎毫不畏惧：“瞪我也没用！”
两人又四目对峙了一会儿，突然薛晓舟转身，摔门进屋。
胡曼黎这才放松了眼神，转而担忧。
丁达尔开门，探出个脑袋，悄声地说：“老妈，你们没事吧……我都不敢出来……”
胡曼黎打发他：“跟你没关系！写作业去——”
“我作业做好了，明天要默的都背过了，另外跟你汇报下，这次英语月考88，90分胜利在望。”
“蛮好的，继续保持，今天总算还有一件顺心的事……”
丁达尔无语：“晓舟哥哥到底犯什么错，你要这么说他……”
漆黑一片的屋子里，薛晓舟没有开灯，他站在窗口，看着屋子外的万家灯火。
艾临江的话盘旋在他的耳边：“跟我抢女人？！要不是我给你生意做，你现在连饭都吃不上！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叫板？！”
客厅里，丁达尔听完胡曼黎的话，咂舌：“老妈，晓舟哥哥这么可怜了，你别骂他了。”
胡曼黎没好气地说：“那我能怎么办？”
“当然是好言相劝，安慰他啊！”
“该安慰的，该鼓励的，我都说了做了，可他非要走极端，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。那对不起了，我只能骂醒他！”
“你就不怕他……想不开？”
“他再惨有我惨？10岁的时候，你外婆走了，39岁的时候，你爸外头有人跟我离婚，我都活的好好的，他死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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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达尔摇摇头：“NONONO，有科学研究证明，女人在承压能力上远远高于男性。更何况老妈你是女人当中的钢铁战士。对你来说能承受的事情，对其他人，可能就不行。你想想老爸，一点点事情就躲起来……对不对？”
“这确实……”
?达尔继续游说：“老妈，你别骂晓舟哥哥了，万一，万一他想不开，谁帮我补英语？”
“呵呵，这补课让你们俩补出感情来了是吧，现在?穿一条裤子，好得不得了！都十点了，还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情，赶紧睡觉去！别明天又起不来！”
?达尔吐了吐舌头回屋。
胡曼黎闲了下来，打开手机，给客户点赞，点着点着，儿子的话又让她有些担心。她站起来，走到书房门口，贴耳听屋子里动静，什么也听不到。
胡曼黎轻轻地敲门：“晓舟，晓舟？”
没人应答。
“晓舟，出来吃点水果……”
依然没人应答。
“你开下门，我拿个东西……”
还是无人应答。
胡曼黎这下慌了：“晓舟，晓舟，你干嘛呢？你不开门，我进来了啊？！”
胡曼黎推门，猛然发现薛晓舟站在书房的小阳台上，夜晚的风呼呼吹着，窗帘飞扬。
胡曼黎瞳孔放大，头皮发麻。她慢慢地，一步步走近他，距离薛晓舟几米之遥时，薛晓舟忽然转身，脸色在夜色中明暗不辨。
胡曼黎的心都要跳出来了：“晓舟？那个……我刚才话说得有点重，你别放心上哦。我也是替你着急你知道吗……”
薛晓舟转过身，脸上竟然有一丝笑意，让胡曼黎发毛：“胡曼黎，你说得对。我是挺让人瞧不起的。”
胡曼黎连忙摆摆双手：“不是不是，你很优秀的，你还是有优点的，钟宁那一单，要没你，我就做不成，是吧！”
“胡曼黎，你别骗了我，钟宁那一单，你早就知道怎么解决！网上，2年前，你就视频科普过！”
胡曼黎尴尬地说：“呃……是伐，哎哟，时间太久了，忘了忘了！”
“你还在哄我……呵呵，我就是个窝囊废，?无一用，我的存在，毫无意义。”
薛晓舟突然转身，把头往阳台外面探。
胡曼黎冲上去，紧紧抱住薛晓舟，吓得哇哇乱叫：“薛晓舟，你别闹！”
“我的存在其实毫无意义，这个世界少了我，也不会损失什么，对不对？”
胡曼黎真急了：“不要！！晓舟，你别吓唬我你！你要死，你也换个地方去死！你从这里跳下去，我房子就成了凶宅，要跌价了！”
“放手啊，你快要把我推下去了！我还不想死！我只是想把脑袋伸出去，让风把我吹醒。”
“你先下来！我错了，好不好，我求你了，你下来呀。”
“放手。”
胡曼黎这才松了口气，看着薛晓舟慢慢爬下来。
胡曼黎大吼：“神经病啊！你吓死我了！”
“你干什么呀胡曼黎？我真的没事了。”
“真的假的啊？”
“真的，不过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吧，不过我真的想明白了，明天开始，我会学着像一个大人一样，面对生活，面对现实，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，能不能继续骂我啊？直到我长大为止。”
胡曼黎翻了个白眼，忍不住笑了：“我是你谁啊……真是的……要这样吓我，我命都要被你吓没了。”
“你是我姐姐啊。”薛晓舟忽然道，“不是你自己跟小艾总说的吗？我是你弟弟啊。”
胡曼黎一愣：“谁要做你姐姐啊？”
“反正我是当真了。不过，叫姐姐太肉麻，以后，还是叫你小胡吧……”
“你不要碰我。吓也要被你吓死了。”
?达尔闻声而来：“妈妈？”
“??？来来，快过来。”
?达尔浑然不知：“发生了什么啊这是。”
胡曼黎还惊魂未定：“没事了，不要理他。”
第二天早晨，?达尔在吃早饭。
胡曼黎一边催促，一边做出门前的准备：“别发呆，快吃饭！”
?达尔发出灵魂拷问：“老妈，你每天逼我吃早饭，你自己怎么不吃？”
“跟我比干什么，我吃再多也不长个了，都变成肥肉！快点，我送完你上学，还要去看你外公。”
“知道了……”
薛晓舟从书房出来：“你有事，我来送吧。”
胡曼黎有些担心：“你……今天要进公司？”
薛晓舟耸耸肩，若无其事的样子：“钟姐的单子应该核保结束了，我去跟一下。”
“有责任心了，不错。”
薛晓舟把?达尔送到学校，挥手道别。
他坐上公交车上，一手握着手机，给朋友圈点赞。
胡曼黎收拾完餐桌，拿起手机，给胡德功打电话：“爸爸，你在家里吧？我帮你配好药，帮你送过来。”
胡德功却说高血压的药还有。
胡曼黎发现不对，这礼拜应该吃完的，她问是不是又没按时服药。
胡德功一被发现，就支支吾吾，说自己记错了。
胡曼黎千叮咛万嘱咐，要他按时吃药。胡德功连忙岔开话题说自己买菜去了，要挂电话。
胡曼黎挂了电话，嘟囔著：“一个个，都不省心！”
这时候胡曼黎手机响了。是老徐告诉她，钟宁把她自己的年金单子都给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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