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送她回府(1 / 1)

手抓稳车壁,脚踏在车阶上,云挽提裙,准备再次尝试上去。

结果意料之中的失败。

叹气之余,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。

宽厚的掌心朝上,五指微屈,修长有力。

云挽抬头,隔着半截缎帘对上手掌主人的目光,意思不言而喻。

她微微愣怔。

景宣帝薄唇微张,语气凉薄:“发什么呆?”

云挽受宠若惊,“谢、谢七爷。”

伸手放入他的掌心,手心相贴感到一阵滚烫,五指被攥住,接着便是一股强势的力道。

顺着这股力道,云挽身体前倾,整个人似凌空一瞬,回过神来她已经踩上马车。

进入车厢,云挽心底由衷感叹,不愧是这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马车,在外看已是宝马雕车,里头一看更是内有乾坤。

鹿皮丝绒为毯,翡翠珠宝为帘,丝绸软垫舒适,感受不到丝毫颠簸,内置一张半人宽的软榻,熏香怡人,细微之处透著精致奢华。

云挽寻了个靠近缎帘的位置坐下,双腿并拢,是标准的淑女坐姿,头颅微垂,让人的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。

车轮缓缓转动,她挑起帘子往外瞧了眼,正是往陆国公府所在的方向。

云挽心头微微安定下来。

这时耳边传来凉凉声:“夫人不如干脆坐到车辕上去。”

对上景宣帝似嘲弄的神情,云挽抬手理了理裙摆,不好意思道:“我衣裳脏,怕污了您的马车。”

两颗东海夜明珠静静地躺在乌楠木案几上,璀璨的光辉照在每个角落。

景宣帝眼力过人,借着光线,瞬间注意到云挽此刻的衣容。

乌色发髻微微松散,几缕碎发挣脱发钗的束缚,从鬓角、后颈坠落,贴在瓷白的肌肤上。

原本一身整洁的衣裙,如今袖口、裙裾处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后摊开,皱巴巴的,月白色泽更是多了几处灰色污渍,细看甚至有星星点点的烧焦破口。

狭长凤眸微挑,幽长目光落在她白净饱满的双颊上,景宣帝嗤笑:“夫人这是往灶台上滚了一圈?”

云挽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脸,顿时干净如玉的手背上多了一块灰渍,耳根微热,她小声嘟囔:“才不是.........”

火场中灰烬飞扬,难免落到人身上,云挽在安邑坊已经努力避开火势大的地方了,没想到还是沾了一身黑灰。

看样子这身衣裳已经不能穿了,云挽默默想。

殊不知在眼前的男人眼中,她已经成了一颗在灶灰里滚了一圈的白玉糕。

景宣帝扯了扯唇道:“夫人倒是热心肠,救火救人之事自然有府衙操心,你去凑什么热闹?还是觉得就你那两瓢水就能把一场火灭了?”

云挽骇然,“您、您怎么知道?”

景宣帝直勾勾地盯着她,未置一词。

墨色长袍包裹住他修长健硕的身躯,他斜倚靠在车榻上,眼眸深邃如潭,姿态慵懒随性,看得人心头颤然,不自觉屏息。

浓密睫羽微颤,云挽垂眸回避。

这时车厢外传来江福盛的声音:“陆夫人有所不知,七爷方才正在那天香楼,是以瞧见了您那番英勇救人的壮举,陆夫人果真巾帼不让须眉!”

天香楼,正位于安邑坊斜侧对面,是一家有五层高的酒楼,立于高楼之上,足以俯瞰整个安邑坊。

江福盛这话既解了云挽的困惑,又?她赧颜。

她干笑两声的:“江公公过誉了,我只是恰巧搭了把手,帮了点小忙。”

什么壮举、巾帼不让须眉,说得她汗颜。

不过——

她狐疑地看向景宣帝:“您怎么会在那儿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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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是寒食节,身为大齐天子难道不该在天坛祭祖祀神,怎会出现在宫外?

摩挲著扳指的手一顿,景宣帝凤眸微眯:“夫人很好奇?”

云挽愣了下,连忙摇头。

即便是好奇,她也是不敢点头的。

景宣帝嘴角扯了扯,似是轻笑,慵懒威严的嗓音淡淡响起:“有一帝国奸细深藏于我大齐多年,今日有了眉目,我来瞧瞧。”

云挽讶然:“奸细?”

随后想起什么,她忙摆手拒绝道:“这等国家大事,您还是莫要说与我听。”

否则回头出了事,牵连到她便糟糕了。

谁承想景宣帝并不避讳,支起胳膊换了个姿势语气悠悠道:“告诉夫人也无妨,毕竟那细作夫人也是识得的。”

他扫了眼侧对面的女子,意味不明。

“谁?”云挽下意识问。

“富商罗永成。”

“罗老板?”

云挽惊愣住,表情难掩诧异。

“没想到他竟是敌国细作......火灭后我看见他的尸体被人抬出来,我还惋惜了。”她语气唏嘘,口中喃喃道。

“所以这场火........”

云挽悄悄看了眼景宣帝,不想这一眼正好被他捕捉。

景宣帝冷笑道:“夫人这是什么眼神?你怀疑这火是朕让人放的?”

心头骤跳,云挽慌忙摇头:“臣妇不敢。”

景宣帝冷嗤:“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,以为一把火便能毁去所有痕迹。”

云挽瞬间明了,安邑坊这把火十有八九是敌国自己人干的。

思忖间,倏然听到景宣帝问:“倒是夫人,为何突然出现在那?”

云挽喃喃道::“听闻那胡商昨日从外归来,想来得了不少好货,我便想从他手上买些香料回去。”

景宣帝:“香料?”

云挽颔首解释:“您上次命我仿制的香,我今日出门便是想寻些特别的香料回去试试,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........”

忽觉不对,她大惊,神色不安地看向景宣帝:“您、该不会怀疑我与敌国细作有干系吧?”

惊愣的表情出现在这脏兮兮的脸上,平白中多了几分灵动。

睨见她眸底的惊恐胆怯,景宣帝模棱两可道:“按规矩,这两日一切出现在那的人皆视为可疑人员,应捉去刑狱司审问。”

“审、审问?”

云挽大脑一片空白。

景宣帝眉色疏淡,端得一副矜贵凛然。

气氛凝滞片刻,云挽神色变幻莫测。

“您定是在?我说玩笑话。”她忽然开口。

景宣帝好整以暇地盯着她,“夫人何出此言?”

云挽轻咬下唇,“您若说的是真的,方才您便会把我送去刑狱司,又怎会好心送我回府?”

景宣帝不语,云挽的猜测多了几分笃定。

车厢外江福盛暗自腹诽,幸亏这陆夫人反应敏捷,否则真如方才那般吓哭了,干巴巴哄人的还不是陛下自个儿?

?时不免纳闷,陛下何时爱?人玩笑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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