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改嫁(1 / 1)

“七爷、陆夫人,前面就是陆国公府了。”

江福盛出声。

云挽挑起帘子,马车正缓缓拐进陆国公府所在的街巷,隔着月色,已经能隐约瞧见宅邸门口恢弘大气的狮子石像。

少顷,马车抵达东侧门,云挽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的月支。

“月支!”

心急如焚的月支回头,立马朝她奔来:“夫人!”

不等小内侍寻来踏凳,云挽便跳下马车,裙裾飞扬,若蝴蝶翩跹轻快。

月支见到她后险些落泪,语气急切:“夫人您终于回来了!奴婢不见您还以为您出事了,可吓死奴婢了!”

看到云挽略显狼狈的装束,她目含担忧:“夫人您没事吧?有没有受伤?”

云挽朝她摇摇头,“我没事,一切都好,你怎么站在这门口,府里还好吗?”

月支:“奴婢下午找了您许久,后来有一个人告诉奴婢您一切安好,让奴婢先回来。”

“奴婢见他不像坏人便信了,您的事奴婢尚未声张,老夫人那边还不知道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同她说了几句,云挽回头走到马车旁,踮起脚尖敲了敲车壁,小声喊道:“七爷。”

厚重精美的缎帘轻轻晃动,从里挑开了一条小缝,依稀能瞧见里面人的半张侧颜。

景宣帝轻抬眼眸,居高临下地望向云挽,淡淡的目光中透著几分睥睨。

稀疏的月光斜照在雕花窗牖上,落下一片阴影,黑暗中他的轮廓冷硬利落,鼻高唇薄,透著高贵淡然。

云挽悄悄扫了眼便垂下眼帘,与此同时朝他盈盈欠身道谢:“今日多谢您了,大恩大德云挽没齿难忘。”

虽说此前自己险些被他吓破了胆,可要不是他,云挽今晚怕是没那么快回来。

清冷的月辉落下,化作一件羽衣轻轻地罩在她身上,同素白的衣裙融为一体。

乌发雪肤、腰若约素,一颦一蹙尽态极妍,姝色动人。

江福盛感叹,陆夫人这容色怕是这世间也难再寻一份,也难怪.........

他心中啧啧称奇。

景宣帝黑沉沉的眼眸注视着她,不及片刻便垂下手,隔绝了视线。

“江福盛,回府。”

眼见华丽的马车调转方向,渐渐远去,云挽收回目光,对月支说:“走吧,咱们快些回去,不然阿绥该着急了。”

回去的路上,月支好奇问:“夫人,方才那人是.......”

她听见夫人喊对方‘七爷’,想来应是名男子。

云挽脚步一顿,温声道:“一位贵人,先前让你先回来的人便是他吩咐的。”

月支:“奴婢明白了,方才的事奴婢绝不同旁人提起。”

夫人身份特别,不宜与外男有接触,否则被老夫人知晓,届时又该寻夫人的不是了。

一回到翠微苑,两人便被围住了,几个丫鬟担心不已。

云挽将前因后果,略去景宣帝的一部分,简单同她们解释了一番。

听到安邑坊杀人又起大火,罗老板命丧,几个丫鬟唏嘘。

没见到阿绥,云挽正要问,月牙便开了口:“夫人,见您迟迟未归,小公子坐在门口等了许久,后实在困了奴婢便哄着他先睡了。”

一想到下午坐在门口等她,云挽泛起心疼,“我去看看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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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牙:“那奴婢去?人准备热水。”

推开阿绥的卧房,云挽来到床榻边。

四月的夜晚露气重,夹杂着几分寒凉,阿绥盖著薄被,睡颜安然,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,像颗林檎果。

他睡觉时习惯侧卧,怀里抱着云挽给他做的小狸奴。

见到这一幕,云挽内心变得无比宁静。

她伸手,柔软的指腹贴在阿绥肉嘟嘟的脸颊上,沿着他的五官虚虚抚摸。

就这样待了两刻钟,门外响起月牙的声音:“夫人,热水已经备好了,您要现在沐浴吗?”

“嗯。”

云挽抬起手给阿绥掖了掖衾角,随后起身离开。

.........

马车从皇城驶入安福门,穿过甬道抵达紫宸宫。

御前宫人见陛下回来,有条不紊地沏茶、更衣、准备热水,动作利落。

偌大的侧殿中嵌著一眼汤池,玉石为底,龙头缓缓吐露著热水,一时间殿内雾气氤氲。

汤池中,景宣帝双眸微阖,双臂舒展,搭在光滑的石阶上,被水打湿的寝衣紧贴着他宽阔雄健的身躯,敞开的领口隐约可见结实起伏的线条。

江福盛从殿外进来,站在屏风前躬身道:“陛下,方才玄一来消息,与罗永成有来往甚密的人皆被控制住了,接下来......?”

他等待对方的指示。

景宣帝:“吩咐下去,严刑招供,若有隐瞒不报或负隅顽抗者。”

他缓缓勾唇,吐出两个字:“杀了。”

简短的几个字透著无限压迫感,江福盛躬了躬腰,恭敬道是。

想起什么他又问:“那罗家宅邸与铺子该如何处置?”

景宣帝睁开眼眸,语气冷沉道:“库房的东西留着,朕自有安排。”

江福盛记下,正要退下之际,景宣帝倏然开口:

“江福盛。”

“奴才在。”

他语气中带着郑重,江福盛以为主子有重要的事吩咐,顿时竖起耳朵认真倾听。

景宣帝扯了扯唇:“你说这世间真有忠贞不二、矢志不渝的夫妻情谊?”

江福盛愣住,沉默片刻犹疑不定回道:“应当是....有的。”

“怎么?你相信?”

景宣帝嗓音凉薄。

江福盛浑身一颤,苦笑道:“陛下您就莫要为难奴才了,奴才不过一残缺之人,哪里知晓这世间夫妻情谊如何?”

生怕被误会这回答过于敷衍,他连忙补充道:“不过奴才倒是听闻陆三公子在世时,对夫人格外爱重,夫妻俩可谓是夫妻恩爱、伉俪情深。”

景宣帝语气幽幽:“是吗?”

他嗤笑一声,不屑道:“真要爱重,怎不让夫人改嫁?朕记得本朝可没有强制规定守节的律法。”

江福盛冷汗直流:“这.......奴才也不知。”

或许是陆夫人迟迟忘不了亡夫,自愿为其守节呢?

但给江福盛一百个胆子,他也不敢说这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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