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宣帝话落,将她的脸扳正,寸步不让地看着她。
云挽不可置信他这般追问。
“陛下您是君子,可这般行径却并非君子所为!”
云挽又气又急,恨他为何能如此口出狂言,没有丝毫的矜贵自持,气得薄薄的脸皮泛红,水汪汪的眸子瞪他。
可她还记着眼前这人乃大齐天子,手起手落间便能决断人的性命,因此只敢轻轻地瞪,眼中的怒气毫无威慑力。
闻言景宣帝轻笑一声,似嘲弄般语气慵懒道:“朕从未想过做什么君子,朕只知想要的便要伸手去争。”
“君子?”他冷声嗤笑,目光越过她望向远处的天际,“朕已是这天下君主。”
还在乎什么君子行径?
譬如这个位置,便是他争抢来的,否则他早已成了一抔黄土。
“朕若是君子,哪里能遇上夫人?”
这恍若是一句极为动听的话,可云挽却道:“您贵为天子,世间万物自然唾手可得,可臣妇乃一介孀居之身,名节于我而言大过天,若是传出去,您让臣妇如何做人?”
云挽清楚,她可以无视旁人的目光与言语,可以对所谓禁锢女子的名节嗤之以鼻,可世人的流言蜚语是能逼死人的。
她可以不在乎,可凭什么要让她承担这样的后果?她若是背上不守妇道、勾引圣上的骂名,她的阿绥也将会面对无数异样的眼光。
她堵不住世人的嘴。
窥见她眼底的瑟然,景宣帝沉声:“朕在,谁敢胡言乱语?”
云挽垂眸,没有接话。
男子,怎会理解身为女子的苦楚?
见她明显不信,景宣帝阖唇,万千心弦忽而牵动。
他知晓今日是从她口中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,松开手转而言他道:“夫人可想过改嫁?”
不知他为何提起这茬,云挽斩钉截铁:“不曾,臣妇绝不改嫁。”
景宣帝蹙眉:“为何?”
云挽不语。
为何?
因为她明白不管是陆家亦或是云家,都不会同意她改嫁。
云挽与陆丰澜成婚,本就是两家利益捆绑的结果,她改嫁了,两家的关系更加淡薄。
何况即便是改嫁,云挽也是要带走阿绥,不可能把他孤零零留在陆家。
光是这一点,陆家就绝不可能答应,新的夫家也不会接受阿绥。
与其两厢为难,不如维持原状。
至于进宫,云挽从未想过。
她笃定如今皇帝不过是贪恋她的美色罢了,想要来一段露水姻缘,谁知哪日便忘了。
她的沉默在景宣帝看来便是不愿说,他蓦然想起那些传言,脸色渐沉:
“陆三去世多年,难道夫人还惦记着他?难不成还要为他守节一辈子?”
云挽:“有何不可?他是臣妇的夫君,臣妇本就该为他守节。”
景宣帝呵斥:“愚昧!”
云挽淡声:“陛下认为这是愚昧,可臣妇甘之如饴。”
这宛若宣誓真情的话落在景宣帝听来格外刺耳,他不懂这张软嫩香甜的嘴怎能说出如此难听的话?
景宣帝脸色彻底阴沉下来,眼眸森然,透著浓浓的不悦。
他冷笑:“夫人瞧着温温柔柔,说出的话却如此呛人,朕听得着实不舒坦。”
烧心得紧。
不过一个死去多年,恐怕早已投胎成个奶娃娃的人罢了,凭什么能在她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?
就因为他们曾是夫妻?
景宣帝胸口宛若堆积著一团火,越烧越旺,恨不得将一切燃烧殆尽。
猝不及防撞进他深沉的眼眸,云挽感到危险来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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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张之余她做了个幼稚的决定,躬身便朝前方跑去,想踏上玉阶。
然而这点速度在景宣帝看来简直雕虫小技,长臂一伸,云挽便带入了他怀中,暴雨般的吻落了下来。
“朕不愿?夫人为难,可总要收些好处不是?”他含住她的唇,嗓音沙哑含糊。
话落,他扣住云挽的腰肢,薄唇顺势而下,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一朵朵花痕。
云挽从未被人如此粗鲁地对待,她的丈夫陆丰澜在世时,因身子孱弱的缘故,对她一向是轻柔缓慢的。
更不会像鬣狗一样到处舔舐疯咬。
云挽通身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,仿佛渴求什么。
偏偏他兑现诺言般只浅尝辄止,弄得她不上不下。
云挽更难受了。
这时景宣帝抬头,闷笑道:“夫人,舒服吗?”
“不........”
“臣妇——”
“朕不喜欢这两字,夫人换一个。”
“.........”
一阵晚风拂过,身后的石榴树簌簌作响,朵朵石榴花坠落,随风飘入汤泉,犹若缀了满池子红宝石。
恰逢一瓣落在景宣帝头顶,却在他低下头颅的一瞬,火红灿烂的石榴花瓣顺势滑落,最后沾在云挽的胸前肌肤上。
雪白与艳红交织,美得似妖精,无形中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兽欲。
.........
一出汤泉,云挽捡起衣裳胡乱地往身上套,在听到身后人的轻笑声动作越发迅速。
甚至连罗袜都忘了穿,便逃也似地离开月洞门。
“夫人!”
月牙与月娥见到她,喜极而泣。
月娥:“您在里面没事吧?她们有没有把您怎么样?”
“都怪奴婢,就不该离开您,那蓝衣丫鬟着实可恨,奴婢与月牙想来寻您,她却推三阻四,等我们发现不对,她竟然找人关着我俩!”
她咬牙切齿道。
月牙扶著云挽担忧道:“夫人,那蓝衣说您与贵客在一起,不会伤害您,那贵客是何人?”
云挽此刻浑身酥软,只虚虚道:“我没事,回去再说。”
主仆几人打算趁著月色离开此地,在庄子门口被拦下,对方仍是蓝衣。
“夫人,奴婢命人准备了您的厢房,不如您留下——”
云挽冷脸打断她的话:“不必,我们现在就走。”
于是蓝衣招来一辆马车,恭敬道:“那您请上马车,七爷安排人送您下山。”
云挽没再说什么,径直上了车。
这厢蓝衣对月娥二人道:“二位姑娘,方才事出紧急,迫不得已冒犯二位了,还请原谅。”
“哼!”
回到普陀寺厢房已是戌时末,三人在门口碰到了钟姨娘。
对方扫了眼几人,诧异地看向云挽:“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?”
云挽:“山顶有个温泉庄子,去那玩了玩。”
钟姨娘感到奇怪:“长宁上午也去了,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?”
云挽冷声:“她与嘉义君主她们在一块,我待着不合适就回来了。”
说完她扫了眼钟姨娘,语气不耐烦:“还有问题吗?”
钟姨娘冷哼,甩了甩帕子扭著腰走了。
不就是温泉吗?谁没泡过?
云挽在原地驻足片刻,轻轻呼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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