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徐老爷子和刚端著锅巴碎渣上桌的徐晨，对视一眼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埋头猛吃。
老爷子是真觉得好吃，每一道都合胃口。
徐晨则是吸取了锅巴被抢的教训，生怕自己夸得多了，或者吃得慢了，桌上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硬菜，也会像刚才的锅巴一样，转眼就没了！
必须赶紧吃！
院坝里的喧闹非但没有减弱，反而随着菜肴的不断入口，愈发热烈起来。
坐在另一桌的徐国霞，今天升学宴的主角，此刻也顾不上矜持了。她夹起一块色泽红亮、酱汁浓郁的宫保鸡丁，放入口中，眼睛瞬间就亮了。
鸡丁滑嫩，带着锅气的焦香，花生米酥脆，酱汁酸甜微辣，复合的滋味在舌尖炸开。
“唔！好吃！”
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“这个味道……比市里那个‘蜀香阁’的招牌菜还地道！”
她又迅速伸筷，瞄准了那盘油汪汪、香气扑鼻的麻婆豆腐。
“还有这个豆腐！天呐，又麻又辣又烫，太下饭了！”
旁边一个同龄的表妹笑嘻嘻地打趣：
“国霞姐，你看你，吃得跟小花猫一样！”
徐国霞这才发现自己嘴角沾了点红油，不好意思地用纸巾擦了擦，但筷子却没停，又攻向了那盘爆炒猪肝。
猪肝片得极薄，火候恰到好处，入口是惊人的嫩滑，没有丝毫腥气，只有浓郁的酱香和猛火快炒带来的独特镬气。
“不行不行，太好吃了！”
徐国霞一边吃，一边眼睛放光地对旁边的表妹说：
“等下午正席开了，我得?上我那几个市里来的同学，专门坐一桌！她们老说没吃过正宗的农村大席，今天就让她们开开眼界，尝尝什么?真正的硬菜！”
“嘿嘿，就怕到时候她们抢不过你！”
表妹笑道。
这时，坐在徐国霞对面的二叔，徐民强，筷子使得虎虎生风。
他特别钟爱那道红烧肉，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他稳稳夹起，颤巍巍地送入口中，满嘴流油，吃得那?一个香。
“嗯……这肉炖得……”
他含糊不清地赞叹著，眼睛却已经瞄向了桌子中央的那盆粉蒸肉。
徐国霞见状，赶紧伸筷子去夹。
“二叔，你少吃点肥肉，医生不是说你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徐民强的筷子已经抢先一步，夹走了最大的一块粉蒸肉。
“哎呀，今天大喜的日子，高兴，吃一块没事！”
徐民强理直气壮，顺手又把筷子伸向了麻婆豆腐。
“这个豆腐好，刮油！”
说著，一大?豆腐就进了他的碗里。
徐国霞看着自己碗里刚夹到的一小块瘦肉，再看看二叔碗里堆成小山的“战利品”，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二叔，你这筷子也太快了吧！”
“嘿嘿，吃饭不积极，思想有问题！”
徐民强得意洋洋，嘴里塞得满满当当，还不忘给自己找理由：
“再说了，你小孩子家家的，吃那么多肉干嘛？多吃点青菜，对身体好！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，放到自己碗边，然后迅速用筷子盖住，继续埋头对付碗里的肉。
桌上的其他人看着这对叔侄的“抢食大战”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，气氛更加活跃。
徐家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和那霸道的菜香，顺着风，飘飘荡荡地传了出去，钻进了周围邻居的窗户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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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壁一栋二层小楼，二楼阳台上。
老胡，一个五十来岁，身材微胖的男人，正站在那里，手里夹着根烟，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徐家院子的方向。
风中裹挟来的，不仅仅是人声，更有一股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肉香、油香、酱香、麻辣香……复杂而诱人。
老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肚子不争气地“咕噜”叫了一声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那香味仿佛带着钩子，直接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。
“老婆子！老婆子你快来闻闻！”
他转身冲著屋里喊。
一个系著围裙，正在擦桌子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，是老胡的老婆。
“咋咋呼呼的干啥？吓我一跳！”
她没好气地白了老胡一眼。
“你闻闻！这味儿！”
老胡指著徐家的方向，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陶醉的表情。
“香！太香了！这绝对是请了大厨了！比过年杀猪菜还香！”
胡嫂子也抽了抽鼻子，确实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。
“徐家孙女考上大学，请客摆席呢，能不香吗？”
她嘟囔了一句，转身就要回屋。
“哎哎哎，别走啊！”
老胡一把拉住她。
“你说……咱……咱要不也过去凑个热闹？”
胡嫂子眼睛一瞪：
“凑什么热闹？跟咱家有啥关系？再说了，我中午饭都快做好了！”
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。
“不是……”
老胡搓着手，脸上露出点谄媚的笑。
“我不是说你做的饭不好吃……是，是这味儿太勾人了！听说是沈家那小子掌勺，就是那个沈飞，以前他爷爷就是办席的，手艺传下来了！最近在村里可火了！”
“沈飞？那个高中毕业就没读书的小子？”
胡嫂子有点印象。
“对对对！就是他！听说现在搞了个什么‘沈氏流水席’，排场大得很！你看楼下那车，那家伙，桌子板凳锅碗瓢盆，拉了一大车！这一桌，听说得一千块！”
老胡越说越激动，仿佛自己已经吃上了。
“一千块一桌？”
胡嫂子也咂舌。
“可不是！但你闻闻这味儿，值！绝对值！”
老胡咽了口唾沫。
“咱……咱就过去随个礼，吃顿饭，不丢人！再说，咱家胡军跟他们家国霞不是高中?学嘛！正好，借这个名头！”
胡嫂子有点意动，但还是拉不下脸。
“这……临时过去，人家菜够不够啊？”
“嗨！农村大席，讲究的就是个热闹！人越多越好！你看他们家那架势，六十桌！还怕多咱俩一副碗筷？”
老胡拍著胸脯。
“而且啊，我跟你说，这机会难得！以后想吃这沈飞做的席，还不定请不请得到呢！”
胡嫂子被他说得心痒痒，肚子也配合地叫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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