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家马车碾过满地菜叶子,车轮与青石板碰撞的声响混著张氏压抑的抽泣。
柳镇国盯着车帘缝隙漏进的光斑,后槽牙咬得发酸——方才在镇南王府门前,柳天被?姓用烂菜叶砸中时,张氏竟还想扑上去护着。
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女!"
马车突然停住,柳镇国猛地踹开车厢隔板,震得柳云儿怀中的丫鬟打翻胭脂盒。
张氏刚要辩解,却被他赤红的双眼吓得噤声,当街殴打孕妇,砸毁?姓生计,现在还要把脏水泼到柳依依身上。
柳天捂著脸从泥地里爬起来,锦袍金线被扫帚抽得七零八落,明明是那贱人指使......"
指使柳镇国抽出,佩剑鞘狠狠砸在石阶上,惊得侍卫手中长枪当啷落地,张大力的断骨还躺在医馆。
王阿婆的菜筐,碎成什么样了,你们倒好合伙骗我,去王府丢人。
他转向柳云儿,看着女儿眼下刻意晕染的淤青,突然扯下她的珍珠抹额,连妆都学会骗人了。
柳云儿扑通跪下,发髻散落的珠花滚到张氏脚边,父亲那些刁民收了柳依依的钱。
够了!
柳镇国的怒吼,震得门廊铜铃乱响,从今日起你们三个禁足一个月。
谁再敢踏出府门半步,就给我滚去庄子上喂猪。
他转身时,蟒纹官袍扫落门柱上的灯笼,火苗在暮色中明灭。
张氏踉跄著扶住马车,老爷云儿和天儿毕竟是您的骨肉。
骨肉柳镇国猛地回头,腰间玉带扣硌得掌心生疼,你再管不好儿女,就带着他们一起滚出将军府 。
我说到做到,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回廊回荡,惊起屋檐下的寒鸦。
第二日早朝,紫宸殿的金砖泛著冷光。
礼部侍郎捧著联名状上前,笏板在晨光中微微发颤,陛下将军府恶行累累,当街辱骂王妃,欺压?姓,实乃目无王法。
御史中丞紧接着展开画轴,这是?姓口述所绘,柳天纵马踏毁菜摊,张氏还往孕妇身上泼水。
柳镇国扑通跪地,额角冷汗滴在青砖缝里。
皇帝将奏折狠狠砸在他脚边,朱批草菅人命四个字被血渍染红。
柳镇国,朕赐你忠勇匾额,不是让你纵容家人,骑在?姓头上作威作福。
即日起,革去柳镇国将军之职,罚他在家思过一月,若不能管好家人,就不必再来上朝了。
柳家之事若再滋生事端,定当严惩不贷。
柳镇国面色灰白地回到将军府,书房的檀木椅被他坐出深深的凹陷。
他盯着墙上先帝御赐的忠勇匾额,忽然听见柴房方向传来异响。
冲过去时,正撞见柳天用匕首撬锁,染著酒气的锦袍上还沾著陌生女子的胭脂。
你竟敢......柳镇国青筋暴起,抄起门后的竹杖。
柳天却冷笑一声,父亲如今自身难保,还管得了我,他猛然撞开侍卫,翻墙逃向醉仙居的方向。
三日后正午,八个赌场打手抬着写满欠债还钱的棺材,堵住将军府正门。
领头的疤脸汉子,一脚踹开石狮底座的青苔,铁算盘打得噼啪响,柳天欠了八万两,今日要么给钱要么收尸。
张氏跌跌撞撞冲出来,发簪歪斜胡说:我儿子怎么可能话未说完,柳镇国已提着家法大杖大步走出,身后跟着被侍卫押解的柳天。
扒了他的裤子,按在长凳上,柳镇国声音如冰,家法大杖重重磕在石阶上,惊得围观?姓纷纷后退。
柳天被侍卫强行按住,锦缎裤装被扯下时,他还在破口大骂,柳镇国你敢动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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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杖裹挟著风声落下,柳天的惨?声撕破长空。
结实的枣木杖砸在皮肉上发出闷响,瞬间绽开裂口,渗出点点血珠。
当街作恶不知悔改,第二杖紧接着抽在另一侧臀腿,血痕交错间,布料寸寸碎裂,八万两白银,够买多少条人命。
张氏发疯般扑上前,却被家?死死架住,老爷天儿会被打死的。
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钗环散落满地。
柳镇国充耳不闻,手中木杖起落不停,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怒。
打到第十杖时,柳天的臀部已是血肉模糊,破碎的皮肉翻卷著,鲜血顺着长凳滴落在青石板上,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。
他的?骂声渐渐弱下去,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。
围观人群中,卖菜的王阿婆捂住嘴转过身去,既解气又不忍,而张大力拄著拐杖,眼中泛起泪光。
十九!
二十!"
监刑的管家声音发颤。
最后一杖重重落在尾椎骨处,柳天两眼一翻,直接昏死过去。
柳镇国将滴著血水的木杖狠狠掷在地上,指着气息微弱的柳天,再有下次直接打断双腿,逐出将军府。
张氏瘫倒在地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围观?姓先是一阵沉默,随即爆发出如雷的?好声,打得好!
早就该治治这恶少了。
柳将军总算为民除害了,?好声中,柳镇国转身踏进府门,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显得说不出的苍凉。
张氏瘫在染血的青石板上,指甲深深抠进柳天身下的锦袍,血渍顺着指缝渗出。
快去请大夫!
她冲著家?尖?,发间金钗剧烈晃动,谁要是敢耽搁,我让他脑袋搬家。
片刻后,城西王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,掀开柳天染血的衣裤时,倒抽一口冷气。
臀腿筋骨皆伤,二十杖下得这般狠,他用银针探入血肉模糊处,柳天疼得浑身抽搐,张氏立刻扑上去要推开大夫。
柳镇国一把,揪住她的手腕让他治。
大夫蘸着烈酒清洗伤口,柳天的惨?撕破长空。
张氏被家?架住,仍哭喊著老爷你就这么狠心。
若不狠心,将军府迟早死无葬身之地。
柳镇国的声音像淬了冰。
待烂肉剜净、金疮药敷上,大夫抹了把冷汗,转向柳镇国将军,这伤需卧床静养一月,每日按时换药。
若敢起身乱动,这条腿就废了。"
张氏听闻瘫倒在地,抓着大夫的衣角哭喊,你救救他一定要治好啊!
柳镇国盯着儿子惨白的脸,将带血的竹杖重重砸在地上,走了出去。
余光瞥见墙上先帝御赐的忠勇匾额,蒙着薄灰的金字刺得他眼眶生疼。
围观?姓散去时,夕阳将将军府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张氏被拖回厢房,仍在凄厉咒骂,柳天在剧痛中昏死过去,唯有断断续续的呻吟,混著夜枭的啼?,回荡在空荡荡的庭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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